她也沒再講話,他也不說話,各懷心事的兩個人沉默的好像剛剛激情的不是彼此,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路人。
王之其熄滅指尖的煙,頎長的身體斜斜的靠在吉普車上,身心俱疲的感覺,他有些累,眯了眯眼睛。側頭看了看身側的女人,仍舊仰望著天空,好似浮想聯翩。
她的脖子上依稀散落著波浪般細膩的長髮,被風一吹,散開,露出白皙的脖頸,上面有點點細碎的紫色印記,黑暗中格外顯眼。
王之其眸底漾出些笑意,有了一絲溫暖。因為在今天的會場上,他離開的一剎那,全身僵硬。他做得一切努力,花得所有心血,全都沒有意義。
手機在車內響起來,王之其斂了斂心神,陸川紀也同時轉過頭來,眼神直直的盯著他。他卻好似沒看到,開啟車門,鎮定自若的拿出手機,是Smart。
“喂。”
“少爺,你現在在哪呢?”那頭隱約傳來記者們吵雜的聲音,他光顧著自己心情不好,都忘記了那頭的媒體記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王之其皺了皺眉,稍稍走遠了些:“你先擋著,我明天下午回來。”
“可是”Smart明顯的欲言又止。
“不行嗎?”他挑眉,今天的事情已經夠他煩的了。
“好。”遲來的回覆,然後王之其就掛了電話。如果可以一直待在這種地方,沒有爭吵鬥爭也是極好的享受,可是他註定不屬於這裡。
王之其背對著陸川紀,掛掉電話轉身的時候,她還望著他,風撩起她的髮絲,在兩側飛揚,歲月靜好的樣子。
可惜,王之其認識她不是一天兩天,她的美好只是外表。
*
“走,上車。”王之其對正她的目光,低聲說道。
“回去了嗎?”陸川紀問。
或許從昨天開始,她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也許是她想太多,早點承認她的感情,或者說明自己的目的,都比在有那麼多媒體記者的面前拆穿的好,畢竟他是愛她,他信任她。
現在的他們,淡淡的關係,淡淡的感覺,她甚至感覺的到他對她的怒氣還未徹底消褪。
王之其並未接話,直接拉開車門進去。換做以前,他會多麼陽光的笑著替她開啟車門,然後做著紳士的動作,他是人前的王氏總經理,人後的陽光大男孩。
而現在的他鍍上一層冷漠和疏離。
自覺無語,陸川紀細長的眉毛擰到一起,馬上又舒展開,他是有權利這麼對她的,就像這輩子,除了他,她也不會再嫁給任何人。
車子一晃晃的上路,她靠在舒服的椅背上,眼睛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不知道是去哪裡,也不知道要多久,可是她確實莫名心安的。搖搖晃晃的,然後她又模模糊糊睡過去,他們,好像奔上一場私奔的旅行。
好想一直就這樣下去。
陸川紀覺得現在的狀態就像她以前很喜歡的一句話:不管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怎麼變,我只要確定你在身邊。
現在,王之其,我也只要確定你在我身邊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我的驕傲,我的自尊,我的野心,都不要了,可以嗎?
陸川紀閉上眼睛,心緒變得難以有過的平靜。這一回很安靜,沒有做夢,只是一片蒼茫的白,漫無邊際。
如果不是王之其叫她,她也許會一直這樣睡過去。她醒來的時候看了看錶,六點鐘,還很早。
王之其並沒有繞到她那邊,而是徑直去了裡面。陸川紀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好像昨天以後,她忽然頓悟了很多道理。
譬如她最大的野心,最大的夢想,在面前王之其徹底暴怒的時候,也變得微不足道,她現在願意放棄那個目的,只為了迎合他的原諒。
她輕輕推開門下車,走到正門才發現,這是康樂精神病院。
門口零星有幾位阿姨在打掃,看到她進來,對她微微一笑,很友好的樣子,很和諧的畫面,好像時光的河流靜靜流淌,這才叫生活。
她愣了愣,然後裡面有個聲音在叫:“陸川紀!”這算是暴怒之後的忍無可忍嗎?以前他不會這樣,還是他怕她看到精神病院就跑了,不肯進來?
“來了。”她應聲,加快了腳步。
老實講,陸川紀確實好奇,究竟有什麼人住在這個地方,在去民政局之前為什麼先來這裡,但是在進去之後,一切恍然大悟了。
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時光略去十多年,依然燦爛的開在面前這個女人的臉上,她就是崔美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