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她既然救過你的命,也算是功勞一件,做妻便做妻吧。”
“多謝宰相。”
馮昭看了一眼楚闌,緩緩道:“嗯,時間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若有事,我再叫你。”
“好。”
楚闌退出了屋子,掌心已是冷汗淋漓。他知道馮昭其實並不相信他所說的話,但是見自己執意要娶沈落辭為妻,便只好依了自己,因為馮昭現在並不想弄得太難看。馮昭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而沈落辭的身份只怕馮昭也會派人去私下調查,若是讓馮昭知道的話,只怕
楚闌暗自握緊了拳頭,他不能讓任何人傷害沈落辭,誰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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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楚闌與沈落辭成婚,下人們一早便開始忙活。
門前鮮紅的對聯還未撤去,就又貼上了新的‘喜’字。
楚闌託孫管家在城中找了一戶姓沈的人家,這家只是普通百姓,而且正巧只有兩位老人,膝下也無子女,孫管家確定這兩人身份安全後,便給了他們十兩黃金,要他們扮作沈落辭的養父,那二老平白無故就與當今侍郎沾上了親故,自然樂得出奇,欣然應允了下來。
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便將沈落辭送到了那戶人家裡,到時候沈落辭就從這裡被迎入楚府,做楚闌的夫人。
流螢站在沈落辭身後,為她挽上那鬟鬢風霧,插一支金龍玉杈,畫眉如青黛,朱唇點紅,將她最美的一面綻放在那八角菱花鏡之內。
沈落辭看著那被銅鏡照的失了顏色的容顏,仿若那夜散去的煙花,與那青衫一起,隨著浩淼的煙波消失在塵埃中。
任花燈初見時那般耀眼,卻也還是會滅的啊
回憶如風而散,如花落般結尾,兩行清淚自眼角劃過,在傅粉的面頰上留下如絲的痕跡,憔悴在那淡黃色的鏡中。
流螢忽見沈落辭落淚,心中一驚,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沈落辭將眼角的淚滴兀自抹去,轉頭看向流螢,“我沒事”
流螢又將她臉上的傅粉補上,輕聲問道:“小姐是想家了吧?我聽說新娘子出嫁的時候都會哭,但是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明明是喜事嘛。但是後來我離開爹孃了,才想明白,或許是因為想家吧。”
沈落辭看著流螢那天真爛漫的秀顏,仿若當年不諳世事的自己,但卻猜不透往後的種種結局,最終換得一個淡然的微笑。
“你家人還在麼?”
流螢搖搖頭,“不在了,一年前去世的,後來我就來了府中,剛來的時候,每天晚上都會哭,後來也就想開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嘛。”
沈落辭心知喪父之痛,眉眼低垂,“對不起”
流螢卻急忙擺手,“小姐說什麼呢,小姐問我話,我本來就該回答才是。再說,小姐對我這麼好,我早就不難過啦。”
沈落辭微微一笑,將手中一直緊握的錦盒放在桌上,用鑰匙開啟那個已經撫摸過千遍的鎖,一支銀簪靜靜的躺在那紅綢之上,一如當初那般光澤細潤,皎潔如月。
流螢這幾晚無數次見到沈落辭拿起這個錦盒,坐在窗前發呆,但她卻不知錦盒中裝的是什麼,她也曾好奇的問過沈落辭,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沈落辭卻答她,‘盒子裡裝的,是我的心’
將心鎖在盒子裡麼?流螢聽到這個答案萬分疑惑,但見沈落辭神色悽然,也不好再問。此刻看到這支銀簪,頓時被它的美麗所折,將種種疑問都拋在了腦後,感嘆道:“真好看。”
“是啊,很好看”沈落辭將那銀簪握在手中,冰涼在掌心的脈絡裡蔓延,仿若心口的硃砂,隱隱作痛。“你幫我,戴上它吧。”
流螢問道:“小姐是要戴著這支銀簪成親麼?”
“對。”戴著他送的東西,讓他陪她走過這段婚禮。
流螢有些遲疑,“這簪子好看是好看,只是顏色有些素,小姐真要戴著它麼?”
沈落辭將銀簪遞給流螢,“嗯,我非常喜歡它。”
流螢接過那銀簪,拿在手中細細的看了一番,笑道:“雖說是素了點,不過和小姐很配呢,是小姐訂做的麼?”
沈落辭嘴角漾起一抹淺笑,“是別人送我的。”
流螢並不知道徐懷瑾這個人,這幾日又見楚闌對沈落辭千百般的好,心中便認定了是楚闌送的,調皮的笑了笑,道:“好,我這就給你戴上。”
說著便將先前的金龍玉杈摘下,輕輕的將銀簪點綴在烏黑的雲鬢上,簪上墜子輕輕搖晃,蕩入年少時的那個夢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