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柯推開門就看見徐懷瑾垂著眼坐在裡面,帶著面具的他讓葉庭柯看不清他的臉色,葉庭柯也未多想,將手裡的酒壺放在桌上,卻看到桌上的酒已經到了,菜還冒著熱氣,顯然是才做好不久,他搖了搖頭坐下,將酒斟滿,道:“這裡上菜也太慢了,我出去都半個時辰了才上來。”
他自顧自得喝了一口酒,笑著道:“這酒的味道倒不錯,綿爽清冽,香醇宜人。”說著便給徐懷瑾也倒了一杯,“你也嚐嚐。”
徐懷瑾沒有動,也沒有作聲,只是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葉庭柯狐疑的看了徐懷瑾一眼,“懷瑾?”
徐懷瑾依舊毫無反應。
葉庭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急忙起身走到他身側,這才看到他的手緊緊地捂著胸口,眉痛苦的皺著,呼吸短促,葉庭柯心中一驚,扶住他,低聲問道:“怎麼了?懷瑾?”
徐懷瑾輕輕地搖頭,唇色一片蒼白。
這分明是毒性發作的樣子,半個時辰前他走的時候徐懷瑾還好好的,不過片刻的功夫,怎麼就會變成這樣呢?!
“你這樣子多久了?”葉庭柯急切地詢問,徐懷瑾的身子冷的厲害,微不可聞的顫動著,依然只是搖頭,已經痛的說不出話。
冷汗讓他的鬢角有些溼潤,葉庭柯趕忙將面具扯去,細密的汗珠佈滿了他整個臉頰,他的臉色比葉庭柯身上的衣服還要蒼白幾分,葉庭柯擦去他臉色的汗珠,看著他恍惚的眼,問道:“我剛走你就這樣了,是麼?”
“嗯”徐懷瑾的聲音細若蚊吶,更像是一陣低喃,幾乎聽不清楚。
葉庭柯倒了一杯熱水,端到他嘴邊,輕聲道:“喝點水吧。”
“不用。”徐懷瑾微閉上了眼睛,“我一會兒就好。”
葉庭柯嘆了口氣,只能扶住他,看著他一陣強過一陣的戰慄。
過了許久,徐懷瑾才緩緩睜開了眼,葉庭柯忙將涼水倒掉,又重新倒了一杯熱的,遞給他,徐懷瑾接過水,慢慢喝了下去,虛弱地倚在坐上,眼中是濃烈的霧色。
“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無緣無故發起病來呢?”葉庭柯皺眉問道。
“沒事”徐懷瑾聲音裡透著重重的疲憊,抬眼看著葉庭柯,勾了勾嘴角,想笑,但是沒笑出來,輕聲道:“吃東西吧”
葉庭柯重新坐回了對面,給自己倒了杯酒,道:“這酒你還是別喝了,我自己喝吧。”
“嗯。”徐懷瑾拿起了筷子,手指還有些顫抖,葉庭柯看著他的樣子,忽然問道:“你該不會是見到沈姑娘了吧?”
徐懷瑾拿著筷子的手猛地一顫,筷子沒有拿穩,落在桌上,他也來不及去撿,低下頭,輕輕咳嗽起來。
葉庭柯見徐懷瑾的反應,心中已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夾了幾道菜到徐懷瑾碗中,低聲道:“多吃些吧。”
“嗯。”徐懷瑾也不再說話,低頭吃著碗中的飯菜,卻嚼不出個味道來。
窗外柳絮紛飛,像是永遠不會融化的雪,兀自染上了凡世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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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如往常一樣華貴,鎏金的狻猊,柔軟的地毯,沉木的傢俱。
只是這華貴的裝飾卻掩不住人內心的孤寂,院中的花都開了,像是迎接著春天的到來,可是這房中確如冷宮一般,冷的徹骨。
春暉又往爐子裡添了些柴火,讓爐子燒的更熱一些,冬天已經過去,別的屋子早就不生爐子了,只有她們這裡,每日每夜的要生爐子,不然那冷意就會一直滲到人骨頭裡,無孔不入。
王嫻語拿起身旁的銀盃,喝了一口酒,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迷上這酒的,都說酒暖人心,可她卻越喝越冷,鳳眸中已經有了些許醉意,她側頭看著春暉,低聲問道:“今個兒什麼日子,府中的人怎麼這麼少了?”
春暉知道王嫻語指的是院外,其實人本就不多,其他丫鬟都被楚闌撤去了,現在就剩了她一個,只是每天總有那麼幾個下人會路過這裡,久而久之,王嫻語就記住了,只是今天那幾個下人沒有出現。
春暉聽王嫻語這樣問,不由得一陣心酸,輕聲道:“今個兒清明,大概是回去祭祖了吧。”
王嫻語倚在坐上,仰頭又喝了一口酒,低低一笑,道:“原來是清明啊,怪不得人這麼少已經過了一個月了麼,為什麼我感覺像過了一年呢”
一個月前楚闌下令讓她好好在這養病,她就再也沒有出過這間屋子,每每想出去時,都有人攔著,如此一來二往,她也就心灰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