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部分(3 / 4)

安諳淡笑一下,“你呀,怎麼就認識孔方兄。”

小諾笑,“本來嘛。你不要一聽錢就覺得俗。一件東西是否珍貴最後還不是要用錢來衡量?否則幹嗎要用‘價值連城’形容那些國寶!”蹦蹦跳跳地繞天井跑了一圈,摸摸盆栽,又拽了拽芭蕉葉子,芭蕉葉子上的雨水滾落,滴在她脖頸裡,帶起她咯咯一陣輕笑。“或者留著給你作故居,你這樣一個大作家,哦?”小諾嬉笑著調侃安諳。

安諳笑意愈深,“沒死就搞所謂名人故居,這麼噁心的事情還是留著讓餘秋雨一個人做吧。我可做不來。”笑過轉頭看著我,“去洗個澡吧。洗完澡換身衣服。”放下手裡的菜蔬,拿過我肩上的包,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牽起我的手,向南首一處房間走去。

他的手一如三年前寬厚溫暖,初時只是輕握,片刻即一緊再緊。我冰冷的指尖感受到他掌心的溫暖,緩慢融化,緩慢浸達我的四肢百骸。

三年前他每一次握住我手我都會心跳加快,可是現在,沒有心跳加快,我只是覺得溫暖,入骨入心的溫暖。這溫暖令我如此疲憊,如此軟弱,如此想流淚。這個叫楓涇的古鎮亦令我如此疲憊,如此軟弱,如此想流淚。這座安家的老宅,亦然。

看不到身後小諾可有看著我們,不知道她看到安諳牽我的手臉上又會作何表情,我如此貪戀這片刻的溫暖,貪戀到不夠力氣和勇氣掙出我的手。我只是默默感受這溫暖,用力記住這溫暖,用手用心用力記住這溫暖。原諒我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女人,我知道接下來總有一個時刻會放手,不是我也會是他,我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暫短停留,可是現在,請允許我貪戀,即使小諾就在身後看著他和我。

他牽著我走到南首房間的房門前,即放開了我的手。他手放開的一刻,我心裡一陣微悸,帶著冰稜的冷氣。我不由自主轉頭看他,他沒有看我,只是在鑰匙包裡挑鑰匙,挑了一把,插進鎖孔,扭一扭,不是,再挑一把鑰匙,再插進鎖孔,這次是了。

房門開啟。我看著房間地面鋪著的天青色地磚,問他用換鞋嗎。他說不用。走進房間將我的包放在一張很大的書桌上。書桌一如杭州他房間裡的書桌,整整齊齊碼著一摞書。他回頭看著我輕聲道,“進來吧。這是我的房間。今晚你住這吧。”

我走進房間,被他握過又鬆開的手貼著腿側悄握成拳,手背已復寒涼,或許握成拳後掌心能留得多一刻他掌心的溫暖。

環視這間屋子,跟雲南我們逗留參觀過的古老民居不同,舉架很高,面積很大,老式木窗子高窄狹長,採光卻不是很好,或許是因為陰天。看不出太多裝修的痕跡,除了地上鋪著天青色地磚。牆壁可能粉刷過,但已滿是斑斑水漬,像一張敷粉亦掩不住老年斑的臉。沒有什麼零碎擺設,一桌,一椅,三面牆滿塞著書的書櫃頂天立地,一隻不大的單門衣櫃擠在門與牆壁的夾角,臨窗放著單人床,床上被褥乾淨潔白。

他說過他喜歡白色的被褥,即使洗起來比較麻煩。他說睡在白色的被褥裡,讓他即使沉於睡眠也能保有一絲醒覺,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睡前在做什麼,醒後又該做什麼。

重逢後,這是我們第一次獨處於這樣的封閉空間。我微有緊張,微有驚惶。進房後站在門邊,不知道該再進一步,還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該關上門,還是讓門開著。

他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對我道,“坐吧。”我走過去坐下。

他關門。關完門走到床前,探手進被摸了摸,從床褥下抽出一隻連線插頭插進床頭牆壁的電源插座裡。我知道,那一定是電熱毯。江南陰溼天氣裡被褥會反溼,電熱毯可烘掉被褥裡的一些溼氣。

電熱毯插好,他又抖了抖被子,將被子抖得蓬鬆些,這樣子電熱毯的熱度就會發散得均勻些。

我看著他做這一切。看著他再自然沒有地做這一切。看著他抖好被子從我身前走過,推開衛生間的門進去。壁燈撚亮。片刻後有水聲輕緩響起,細細弱弱落在地面,如誰隱忍的嗚咽。

“天陰,熱水器裡的水不是很熱。”水聲止歇他從衛生間出來對我說,“不要動冷水閥。我都調好了。”

我點點頭。沒有感動。只是想哭。為他這一如既往的細心與體貼。為他三年後仍記得我總調不好洗澡水,總不記得陰天時候提前插上電熱毯。

眼睛看著地磚,地磚上有淺淺錯落腳印,是我們帶進來的。“好。”片刻後我輕聲說。

“衛生間裡有拖鞋。是我的。鞋大。小心點。別摔倒了。”

“好。”

他稍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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