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他結實的懷中,感覺不到任何寒風。到達郊外之後,能夠更加肆無忌憚的縱馬,冉顏只聽見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有種尖利的破空聲,馬匹就宛如箭矢一般疾速劃過。
很快,便到了那個山坡下,有了擋風的山丘,風陡然緩下。
冉顏從大氅裡探出頭來,才發現外面已經下出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蕭頌看著雪花瞬間落在她頭上,鼻子上,睫毛上,面上浮丐一抹柔和的笑意,伸手扯了扯大氅將她遮也來,笑斥道:“荒郊野外,有什麼好看的!”
“沒有好看的你來做什麼!”冉顏堵了他一句,她這具身子才十六歲,雖然長得也算高挑,但對比身材高大健碩的蕭頌來說,還是顯得太過嬌小,被蕭頌這一裹,竟是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靠耳朵判斷,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冉顏忽然意識到,蕭頌不是不讓她看,而是不讓周圍的人看見她的容貌。
現在有人拿冉顏驗屍的事情做文章,最好不要再有什麼不好的傳聞,族中現在還能在老太太的鼎力支援下視而不見,若是太過分,估計老太太也會有所不滿。蕭頌縱然再是智珠在握,也不得不謹慎行事,畢竟多一事不如下一事,與其事後收拾爛攤子,不如防微杜漸。
“散開,從兩側上山,把腳印抹平,先不要輕舉妄動,守住寺廟附近,等待指令。”蕭頌沉聲道。
四周人紛紛壓低聲音道:“是”,然後雪地裡悉悉卒卒的聲音漸遠。
蕭頌轉頭看了看附近,地上的腳印用木板抹平,還能看見一些痕跡,但按照這雪的大小,約莫再過一刻就能把這淺淺的痕跡覆蓋。
策馬從山坡底下繞行,後面有人跟著抹去馬蹄印。他找了一個無風之處,翻身下馬,接冉顏下來之後,接下大氅披在她身上,才轉身把馬拴在一株松樹上。
蕭頌繫好馬韁,回頭看見冉顏閃閃發亮的眼睛,知道她肯定不僅不覺得害怕,肯定還覺得特別刺激。他無奈一笑,伸手幫她理好大氅,抬頭向山破上看了一眼。
冉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這裡視角極好,躍然樹木很多,卻能夠清晰的看見在半山腰上微弱的火光,以及在雪光映照下,影影綽綽的建築物。
“你怎麼知道竇程風會來這裡?”蕭頌問道。
冉顏看見他靠在他身側的一株松樹幹上,一襲暗紫色圓領袍服,墨髮披散在身後用帛帶系起,手中握著馬鞭,並不明亮的光影將他的五官勾勒得越發深邃,他這般閒適慵懶又帶著點淡淡疲憊的模樣,與平時那種意氣風發,光芒四射的樣子迥然不同,卻又比那時更好看幾倍。帶著淺淺笑意的唇,深邃如蒼穹的眼眸
冉顏稍稍愣了一下,才答道,“這個案子看起來很複雜,其實再簡單不過,只不過旁枝末節太多,不容易注意重點。一是阿芙蓉,二是案發都在城東,最主要的是,距離這座半廢棄的廟不遠。”
蕭頌微微頜首。
“聞喜縣主曾經特別過來求籤,我一直在想,她為什麼非要到這裡來求籤呢?”冉顏想起今天看到柴玄意的筆記,“聞喜縣主一定知道柴玄意吸食阿芙蓉,並且不止一次的為他買過阿芙蓉。”
冉顏說的這幾點,蕭頌都早已想到,只是這點他並不清楚,“為什麼這樣判斷?”
“因為柴玄意的筆記。柴玄意失憶之後不久,每日都會有記錄,而且大多數正是記的他的妻子聞喜縣主。月初柴玄意阿芙蓉癮犯,聞喜縣主頂著風頭出來求籤。如果不是相信這裡比較靈驗,那就是籤本身的意義。”冉顏頓了一下道,“聞喜縣主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連夫君的侍婢都不認識的這樣一個人,怎麼會知道這一座並不無名氣的偏僻小廟?”
蕭頌眉梢一挑,“那日暗衛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並未接觸過任何人,只臨走時帶走了所求之籤這麼說來,籤內可能藏有阿芙蓉?”
與蕭頌說話很輕鬆,只需一點點提示他便能想到結果,冉顏心中也輕鬆不少,“多半如此。阿芙蓉的毒癮一方面是身體上的,一方面是精神上的,想戒掉就要受雙重摺磨,而大多數人都是因為在身體難受時回憶到吸食阿芙蓉時的飄飄欲仙,因此抵不住誘惑,才使得戒毒難之又難。柴玄意吸食阿芙蓉的時間並不長,僅僅有一年多,而且現在又有嚴重的失憶症,他只要頂過幾次艱難,之後就會對阿芙蓉的依賴越來越淡,可是他至今還對阿芙蓉甚為依賴”
蕭頌立刻便明白了冉顏的意思,“也就是說,有人在他難受的時候再次給了他阿芙蓉?而這個人極有可能是聞喜縣主?”
冉顏沉默著點了點頭。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