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有些微紅,語聲帶了些哽咽地問道,“五嬸嬸。我五叔會不會有事?”
時間一點點在流逝,西天逐漸染上了瑰麗的雲彩,天色也暗沉了些許。
等到了夜裡,不論是救援,還是自救,都要比白日艱難上許多。
崔翎咬了咬牙,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你五叔一定沒事的。不過”
她話鋒一轉,語氣突得變了,“瑀哥兒。等會兒五嬸嬸要做一件事。若是嚇著你了。五嬸嬸提前跟你說對不起。
但是,不論我怎樣做,你都不要害怕,我不是想要傷害自己。只是想要離開這裡。你乖乖的,不要動,留在這兒,明白嗎?”
瑀哥兒不知道五嬸嬸接下來要做什麼。
但他卻堅定地點頭,“嗯,侄兒知道了,不論五嬸嬸做什麼,都不害怕。我不動,就留在這兒等父親!”
他雖然年紀小。但見識卻不凡。
聽五嬸嬸剛才所言,已經明白五叔極有可能從其他的途徑逃生。
龍鬚溝那裡的地形,他曾經聽祖父說起過的,十分險峻複雜,倘若無人接應。就算五叔安然從地煞陣中逃出,也會十分艱難。
他人小言輕,主帳的兵將不給他放行,他見不到父親,自然也沒有辦法叫父親去領兵救援。
可他知道,五叔不能再等了。
崔翎衝他安撫地笑了笑,“真乖!等五嬸嬸帶著五叔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說罷,她便又到營門前,“幾位小哥,我真的是有十萬火急的要事在身,事關你們小五將軍的生死,請開個方便之門,放我出去。”
守門的小哥十分為難,但卻不肯讓出一步,“請五奶奶不要為難我們。”
那人指了指主營的方向,面上露出萬般地不忍,但行動卻無比地堅決,“軍令如山,我們不能放五奶奶離開!”
崔翎呼了口氣,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也許正是因為有這樣嚴明的軍紀,袁家軍才會所向披靡。
她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去責怪他們。
但她必須要走,五郎說不定還在龍鬚溝的某個山頭上飢寒交迫地等著自己呢。
崔翎不知從何處尋了把短小精悍的匕首,將刀刃抵在自己脖頸,“我也不想為難你們,但你們也不要為難我,我真的是要去救你們小五將軍的性命。”
她執著匕首步步緊逼,“現在,不是你們故意要放我走,而是我逼迫你們如此,所以,你們大可不必再為難了。”
那群兵士見狀不好,分了幾個人趕去主帳報訊。
另外幾個卻一個勁地勸崔翎,“五奶奶,您快將匕首放下,萬一不小心傷到了您,小五將軍回來也會心疼的!”
他們言語之中,顯然並不相信她的話。
甚至覺得,五奶奶一定是悲傷過度,以至於精神上出了幻覺。
越如此,他們越覺得責任重大,萬萬不能叫她離開,否則若是出了事,就算將軍們肚量大不責怪,他們自己也要自責的。
其中一個為首的悄聲對著另外一個說道,“趕緊地,去找了王軍醫大人過來,就說五奶奶好像得了癔症,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看還得帶點保心丸,估摸著五奶奶鬧過這一陣後,力氣衰竭,可能要暈倒。”
癔症神志不清
崔翎內心有一萬匹草泥馬咆哮而過。
好吧,雖然她的表現是看起來有點歇斯底里不大正常,但這不還都是這群傢伙逼的?
她只是想趕在天黑之前去龍鬚溝救回自己的男人而已,為什麼會被看成是神經病?
若不是她現在急著出去,真的想要劈頭蓋臉地罵這群腦子不會拐彎的一頓。
但現在她沒有時間。
崔翎覺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時候到了。
她的匕首不插。進去,這些兵士一定以為她只是做做樣子的,看他們圍得那麼緊,一點空隙都不留,就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放開她的打算。
眼角的餘光瞥見不遠處繫了一匹高頭大馬,那馬正好奇地望她這邊張望。
她咬了咬唇,將匕首往裡面一捅,有殷紅的血源源不斷地冒出。
崔翎惡狠狠地說道,“快給我讓開!若是你們繼續逼我,信不信我當場死在這裡?”
她接下來的話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你們也不動動腦子想想,是放了我走的罪名重,還要將我逼死的罪名重!”
這句話實在太有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