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換扭著衣袖,唇邊明明含笑,臉卻故意繃著,“哼人家如今有脾氣極了,走時還生著悶氣呢。”
覃嬸笑著也不多言語,哪對小夫妻不鬧點小別扭,一點彆扭也不鬧,相敬如賓的,她看反而未必是有真情實意。
回去後,蛐蛐和非燕兩個半大孩子得知訊息時,震驚極了,圍著蘇換團團轉,轉得蘇換莫名其妙。
蛐蛐搖頭痛心道,“四姐姐你這個樣子,當娘?我怎麼看都不像啊。”
蘇換一怒又想收拾他,坐在一旁擇菜的覃嬸咳了聲,“安胎。”
非燕好奇地盯著她肚子,“四姐姐你也有身子了?可你肚子這麼癟,怎麼裝得下一個娃娃?”
覃嬸笑道,“非燕,娃娃還小著呢。”
非燕跑過去問,“有多小啊?”
覃嬸沉吟,“大概嗯一顆青葡萄那麼大吧。”
非燕噗嗤一聲笑了,“啊哈難怪四姐姐肚子那麼癟,原來娃娃只有葡萄那麼大啊,還不抵她今天吃的葡萄十之一二。”
蘇換撫額,覃嬸撫額。
吃完飯時,蛐蛐和非燕興致勃勃地討論,一顆青葡萄能長多大能長多快。
蛐蛐認為,不出三個月,青葡萄就要長成小南瓜,因為他家襄哥才不過成親三個多月,可成蕙大小姐的肚子,已經長成小南瓜了。
蘇換看他一眼,默默腹誹,你家襄哥在成親兩個多月前,就種下葡萄了好不好。
非燕卻老成地說,不對不對,我師兄說女人懷胎十月,要是三個月就長成小南瓜了,到十個月時,四姐姐的肚子會爆的。
蘇換實在忍無可忍,將筷子一拍,“不許吃了,各自回房睡覺去。”
蛐蛐和非燕嘻嘻哈哈跑去後院逗達達小二了。
晚上睡覺時,蘇姑娘倒也沒覺得喜得難以入眠,她站在妝鏡前,撩起肚兜東看西看,也沒看出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她今天吃了足足兩串葡萄,也沒肚子裡有貨的感覺,更不要說一顆青葡萄大的小東西了,看了幾眼爬上床,很快就安然入睡了。
第二日,蘇換就沒去打理桂芳齋了,平日做糕的都是她,覃嬸是北邊人,南方的糕不大會做,蛐蛐非燕這兩貨,就更不能指望了。她乾脆把鋪一關,安安心心在家培育霍家小祖宗。
人家有喜的小媳婦吧,初期大多吐啊挑食啊什麼的,但蘇姑娘就不走這種路線,她吃得又多又香,睡得又沉又長,精神勁兒比誰都好,從不噁心嘔吐從不厭食挑食,打花牌一贏就哈哈大笑,經常惹得覃嬸提醒她,“四姑娘安胎安胎。”
蛐蛐鄙夷極了,“四姐姐這種,能安下來有鬼了。我瞧安哥以後有得煩,指不定小的比四姐姐還雞飛狗跳。”
蘇換磨牙。
非燕討好地說,“四姐姐,別擔心,雞飛狗跳的娃娃我喜歡。我帶他跳屋頂上去曬月亮爬大樹上去抓小鳥,你覺得怎麼樣?”
蘇換好神傷,一神傷她又想睡覺,乾脆回屋裡去睡覺了。覃嬸搖搖頭,回廚房忙活去了,蛐蛐和非燕半下午的無事可做,坐在院子裡扯達達小二的尾巴。
正扯得高興,院門嘎吱一聲開了,走進一個人。
非燕抬頭一看,就好興奮,“安哥你回來啦!”
霍安一身素衣布袍,牽了馬匹走進院子來,達達小二一見他,激動得連滾帶撲地衝過去。
他拴好馬,蹲下來,親暱地摸摸它們,含笑四處看看,“今天,沒開糕鋪?”
非燕激動地說,“沒,四姐姐有葡萄了。”
霍安茫然,“啊?”
蛐蛐趕緊扯扯非燕的衣袖,示意她閉嘴,然後笑得很盪漾地說,“安哥,四姐姐在房裡。”
霍安點點頭,拿了包裹大步走過廳堂。
穿過廳堂,中庭的花花草草都長得蠻茂盛,正是半下午,陽光斜歪歪的懶洋洋的,透過八格花窗照進去時,讓屋裡愈顯靜謐。
就在這靜謐中,蘇換正躺在靠窗的一張紅木躺椅上,睡得香。還不過九月初十,暑氣兒還有餘威,因此她穿得也少,薄薄的月白中衣綢褲,腰腹處搭了一條花綢細布的薄被,睡得海棠紅的桃花臉歪在烏黑如雲的散發中,真是睡也睡出一副香豔相。
霍安放輕了腳步,呼吸卻略略急促起來,毫不猶豫地想起四個字:白日宣淫。
白日宣淫什麼的,總是與夜裡風情又有不同,宣得要有趣味,那真真是無比過癮。於是他反手扣上門,輕手輕腳走過去,插上窗梢,笑眯眯地彎下腰,就在蘇姑娘的海棠臉上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