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孟世子唸叨了一句的溫宥娘此時正在更衣。
只因走了三日,又一路並無河流,這三日不曾洗澡換衣。這於大家出身,每日一換的郎君娘子們而言,大多都受不了。
溫宥娘穿好男兒裝,又讓冬梅替她梳了一個時下少年郎流行的髮髻,這才道:“跟戚世子打架了?”
冬梅道:“也是從他身邊的小廝嘴裡套出來的,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溫宥娘想了想,可能是真的。
當初皇宮那事兒,明眼瞧著孟世子是看見的,卻不去救人,等著薛九下水了,又要去占人家未婚妻便宜。
不說為薛九,戚鉞跟薛九的感情再日飛猛進,也比不過勳貴中的四大紈絝之間的交情。
說到底,還是為當時孟世子沒出手,讓戚世子心中不滿了。覺得自己認人不清,孟世子有些傷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這才尋著機會打了一架。
估計不是散夥,就是一架泯恩仇。
但這在兩家眼裡都不一樣了,雖兩人同為紈絝,往日沒少混在一起招貓逗狗,可大人們可是沒多少交情的。
加上戚世子落水一事,估摸著戚家也警醒了些,跟老國公爺說過點什麼。
因此,孟世子才被藉著給皇后娘娘準備壽禮的由頭打發到直隸來了,指不定就算玉佛沒出事兒,也得被身邊人慫恿到江南玩一玩。
不然只直隸,哪需要兩百護衛,七八十便綽綽有餘了。
冬梅在一邊見溫宥娘沒鬧話,又道:“姑娘,咱們還是離他遠些。一看就不像好人。”
溫宥娘聽了就笑,“莫不是他臉上寫了壞人兩個字?”
便是已經二十歲的冬梅,也被溫宥娘這話說得直跺腳,“他是好人,能逼死自己新婚夫人?姑娘你就是膽子忒大了一些。這世上也沒人臉上寫了好人兩字呀!”
溫宥娘連連點頭,也怕真把冬梅惹生氣了,那她下江南這一路可就沒得玩了,就道:“我也沒說他是好人,就是瞧他帶的人還挺多的。倒是可以借來用一用。”
莊子的事情冬梅是清楚的,當年她尚未賣身為奴之時,她家附近也有過京中人家的莊子。
莊子裡有一戶莊頭,統管著整個莊子的田土。一般這種在主子面前都是掛了號的,在莊子上算是說一不二。
莊頭下面便是被主子攆出府中的丫鬟、婆子、奴才一類,被攆到莊子上之後,也是要下田做活兒的。
另外一些便是佃農,因自家沒有土地,便租用別人莊子上的東西,一年收成上繳五六分左右。
要遇著寬厚的人家,三四分的亦有。每年到了收成之時,便要收好了交給莊頭。
因此,莊子裡不管是被攆出府的下人,還是租用田地的佃農,都會十分聽莊頭的話。畢竟他們的一切都捏在莊頭的手裡。
溫宥娘手裡張氏的嫁妝在江南便有五處莊子,五個莊頭,每個莊子下面百畝良田,五個莊頭,恐怕每人手裡也少不了幾十百號人。
這要將土地順利收回來,要沒有‘打手’撐腰,恐怕只憑他們一行人是不行的。
畢竟仇府還沒倒,那幾個莊頭恐怕還不會那麼認命。
“仇伯爺連字都簽了,難道他們還敢不認?”冬梅頗為不通道。
溫宥娘起身在銅鏡面前,轉了轉,覺得髮髻妥當後,又低頭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著,俱無差錯,這才說:“簽了字,要他們把吃進嘴裡的吐出來,也得他們捨得才行。何況還有旁邊的一個莊子。”
當年小廖氏為了換那七座莊子也算是頗費心機,便在張氏的莊子不遠處買了差一兩等的田圈做莊子來替換。
這種田地相近的事兒,最容易地界模糊。要稍微一個糊弄,上等田就能換作中下等田。要真等官府鑑定之後再發現,恐官府也是不認的。要認也的多番程式,重新確認。
當然,要只是換幾個莊頭,倒也花不了什麼時間。
只是一來他們一行急著要去遷墳,二來那些莊頭若是被攆了出去,去了旁邊的莊子後等人走後又去這邊的莊子搗亂,也不太美。
所以,倒不如干脆利落的把整個莊子換個徹底,到時候再整合出來的人也要團結一些。要另外一個莊子使壞起來,也不至於吃虧。
這些冬梅也明白,別說是兩個莊子之間,因為有仇而使壞。
便是一族之中,偶爾有兩家不合,也常幹那些半夜放人田中水的事兒。而莊子上最怕的便是,裡面有人藏在深處,尋著機會與人勾結,敗壞莊子上的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