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老太爺喝道。
溫宥娘只俯首不語,待溫餘卿高中之後,娶妻生子,羽翼豐滿,誰又敢再言身世之事?
六老太爺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溫宥娘,道:“我知你有本事,能替你外祖家賺錢,能養出餘卿連中小三元。可你別忘了,你連立戶的資格都沒有!離了溫氏,你能帶著餘卿作甚?”
“你自幼在京中長大,溫府待你們姐弟不好,你便親近張氏,用以與溫府相抗。可你也清楚,張氏到底靠不靠得住!餘卿將來是要走仕途的,而不是邊關從軍!你帶他回張氏何用?指望張氏以後能在仕途上對餘卿有益?”六老太爺問道。
見溫宥娘依舊不語,六老太爺繼續道:“庶族為官,有多艱難,你在京城應當知曉。便是先帝與當今幾番籠絡庶族人才,然而與氏族相比如何?你祖父有先帝與當今重用,亦不過是年邁才位居二品,稍有差池便是連降三級,這幾十年仕途中亦還有溫氏一族的助力。若是餘卿獨自一人,只此一生,能官居幾品?”
“還是你敢賭?”六老太爺壓低了聲音道,“你敢嗎?”
賭下一任新帝是誰登基,賭那麼一個從龍之功,賭下一任皇帝不似先帝與當今這般過河拆橋,狼心狗肺!
溫宥娘不敢,若是敢,這些年她在溫府中便不是那番作態,到今日還鬧到灰頭土臉遠避京中。
她是有心機有手段,可還是不夠狠,所以只和仇氏相安無事了十來年。
六老太爺看著溫宥孃的後腦掃搖頭,“你不夠狠,所以闖不出一條路來。就只能借勢,既然要借勢,便要好好的借,莫要任性妄為。”
“溫氏的勢就在老夫手裡,你們姐弟要不要,你自己想想。”六老太爺道。
溫氏其實也並無多少勢,不過幾人出仕為官,然而在溫餘卿初進朝堂,外放為官之時卻能所用。待到根基穩健,六太老爺手中的勢就能助溫餘卿青雲直上。
朝廷上的氏族與庶族的區分,不只是出身那般簡單,還有立場。
如六太老爺乃是庶族出身,然而這麼多年的交友下來,認識氏族名士不少。因此若是入朝為官,必然不會被氏族過分排擠,要走到高處要比溫家老爺更為容易。
溫餘卿若有六老太爺願意奔走,那麼以後的仕途再艱難,也比如今了強。
溫宥娘不在乎六老太爺的勢,她總歸是要嫁人的,可溫餘卿要入仕,卻是急需這樣的勢來。
當初她想要脫離溫府,是因知曉溫府之勢溫餘卿未必能借多少。如今六老太爺願意將手中的勢送出來,亦算是解了他們姐弟之難。
還有張府,張府四房無一房想要從軍,便只能尋機入仕。可勳貴落魄後入仕何其艱難,便是有幸考取進士了,初入仕途也需要有人引領。
何況還有張氏一族遠在邊關的武官們,朝中需得有人走動方有崛起機會。
“曾孫女不過一屆女子,如何能決這等大事。餘卿如今已滿十二,亦是該知事之時。若老祖宗願意,便與餘卿商議罷。”溫宥娘最終咬著牙道。
與餘卿來議,卻是更為簡單,毋須分析利弊。六老太爺只一句,便將溫餘卿說服。
六老太爺只問了溫餘卿一句:“你可願你姐為你操勞一生,不得清閒?”
溫餘卿聞言頓時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老祖宗教我!”
六老太爺聞言算是十分欣慰,“到底是你比你姐姐要知深淺。”
若換溫宥娘是男丁,能與溫餘卿兩兄弟守望相助,恐怕今日便要跟溫氏鬧翻,亦要離溫氏而去的。
溫宥娘那氣性,面上看不出什麼來,心裡卻十分計較,到底是女兒家。
溫餘卿只磕頭道:“餘卿自幼由阿姐帶大,得活至今,多賴姐姐相護。如今遭難,阿姐亦處處為餘卿著想。餘卿若還不知好歹,那與畜生何異?”
說完這話,溫餘卿便將這些年的日子,與對溫宥娘心思的猜測全盤而出,再次磕頭道:“姐姐想脫離溫家,亦不過是擔心餘卿與溫氏心中有隙。恐餘卿思及生母,心中不虞,於身體有礙。可餘卿又如何捨得阿姐陪餘卿一起背棄父宗,為千夫萬人所指?”
六老太爺頷首道:“能如此知事,倒也對得起你阿姐一片疼愛之心。你是男子,便是揹負背棄父宗之名,以後若能出人頭地,其實也並無妨礙。可你阿姐是要嫁人的,自來女子便不易,若是身上有一汙點,又如何能在世人面前做人。”
“既如此,那你們姐弟可願過繼於六房。”六老太爺問。
溫餘卿聞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