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呆住:“你說什麼?針眼姑娘扎的?”
小丫鬟忍著眼淚點頭:“姑娘關了門扎她,還不讓她哭喊,要是她忍不住了喊出來一聲,姑娘下手就更重。”
“怎麼、怎麼可能,姑娘怎麼下得去手,”春梅不敢相信,“你姐品露可是她跟前最得力的人啊,就跟林媽媽在太太跟前一樣,尋常有什麼事都不讓別人近前的。”
小丫鬟扁著嘴:“我娘也這麼說,整夜整夜為這事哭,可我姐還勸她別哭太大聲讓人聽見,傳出去我們全家就完了,姑娘不知道會下什麼手呢春梅姐姐,我往常和你親厚才跟你說這些的,你在太太跟前也是得臉的人,只求你替我姐想想辦法,再這麼下去我姐就被姑娘折磨死了!”說完又叮囑一句,“你可千萬別告訴人。”
春梅臉色煞白,顫聲道:“我我雖在太太跟前伺候,可也說不上什麼話,你知道,一切都是林媽媽管著的。”
“那怎麼辦?”小丫鬟茫然無措。
“別急,我幫你想想辦法就是。”春梅也只好做這種無力的安慰。
“謝謝春梅姐!我先走了,出來太久姑娘該罵了。”小丫鬟急急忙忙跑走,剩下春梅站在原地愣了半日,差點被日頭曬暈過去。
午後無事,如瑾在秦氏那邊坐著,一邊看母親做針線打發時間,一邊閒聊近日府中的事情。
秦氏最近很忙很累,但是精神卻比以往好了許多,閒下來的時候反而能有力氣繡東西。此時午後陽光正好,近身的丫鬟在旁邊打著扇子,母女兩人對坐在窗前竹榻之上,面前矮桌放著冰水湃過的酸梅汁,清透澄澈如簪上紅玉。
如瑾用銀匙子舀了一勺湯汁,遞到母親口邊:“您嚐嚐。”秦氏就著女兒的手喝了,笑了一笑,又低下頭去繼續尚未完成的花間雙蝶圖。銀針穿過繡布有輕微的聲響,如瑾聽在耳中,只覺得此刻時光靜好,唇邊不覺漫上淺淺的笑。
秦氏繡了一會,拿起只成了一半的繡布左看右看,嘆道:“還是不好看,我在女工上沒有天賦,怎麼也練不出來。”
如瑾道:“已經很好了,比我強了太多。”
秦氏就說:“你恐怕也是隨了我,針線方面笨手笨腳的,不然像你這個年紀的丫頭,自己的嫁妝都快繡完了。”
如瑾紅了臉:“母親”
秦氏笑著搖搖頭:“不用害羞,也到了給你議親的時候了,等你父親回來我就跟他提提,看有沒有妥當的人家能配你。”
如瑾低下頭,不知如何接話。孫媽媽在一旁笑道:“太太快別說了,一會姑娘害羞賭氣走了,可讓誰來陪您呢。”
她卻不知道,如瑾此時的沉默,是忐忑更多餘害羞的。有了前世那樣的經歷,如瑾對於婚姻有著本能的恐懼和牴觸,她打定了主意不再進宮,卻還未曾想好以後要怎樣。女孩子終生待在家裡是不大現實的,但若說起嫁人,會有合適的人麼?
前世,她亦曾於少女懵懂時節憧憬過書中戲中的琴瑟和鳴,到頭來卻是那樣的結局,這一世,又讓她怎會再有企盼
秦氏放下繡活,正要跟如瑾再說幾句,卻有丫鬟隔簾稟報:“太太,外院的陳媽遞進話來,說胡家又託她跟您說情,想見您一面,或者見孫媽媽一面。”
有了這個事,如瑾趕緊轉移話題,掩飾方才的忐忑和窘迫。“這個胡家也真不曉事,母親是堂堂侯夫人,怎會輕易見她一個商戶娘子?孫媽媽亦是府裡體面人,也不是她想見就能見的。”
孫媽媽道:“左不過是要送銀子,求咱允她繼續供著針線房的布料。可這事哪是用銀子能求來的,她家料子若好咱們府裡自然會用,若不好,跟誰打點也是白搭。錢嬤嬤代替老太太鎮著呢,哪會容得下這些髒汙事。”
如瑾喝了一口酸梅汁,冰涼的汁液化在口中,臉上紅色也漸漸消退:“之前幾年都是她家,想必給了東邊不少銀子。慢說咱們不稀罕這手段,就算稀罕,也不能在剛接了權力的當口就行這種事。”
“正是。”秦氏揚聲吩咐通稟的丫鬟:“告訴陳媽別理那人,胡家要是有本事,直接找錢嬤嬤送禮去。打量著我和東邊一樣,她們錯了主意。”
丫鬟應聲去了,如瑾這邊又舀了一勺梅汁,卻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叫住那個丫鬟,“回來!”說罷低聲對秦氏道,“依女兒看,母親不妨見一見她,胡家和東邊打了好幾年交道,現在來投咱們”
孫媽媽反應過來:“姑娘是說,可以從胡家那裡挖些東西?”
“能不能挖出來,就看這胡家娘子是怎樣的人了,也看她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