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恍惚聽著誰抱怨來著,說是給底下人的吃穿用物都不齊全,且比以往次了一等,你留心著些,若是真有其事,一定要補上。咱們侯府堂堂的名聲在外,若是讓人知道對底下人嚴苛,未免讓人議論,傷了幾代人的體面。”
這是很重的話了。
自從秦氏管家以來,因為錢嬤嬤婆媳幫襯著,也就等於老太太間接掌控侯府,有什麼事秦氏和錢嬤嬤達成一致就等於順了婆婆的意,因此許多天過去了,老太太從沒在家事上親口說過什麼。
這次當著藍澤的面提起來,又言及侯府體面,不得不讓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秦氏連忙站了起來,行禮告罪:“讓婆婆操心是媳婦辦事不力了,媳婦這就去查問是哪裡短了東西,若是有人故意剋扣一定要她們給個交待。”
藍老太太點了點頭,語重心長:“你前些日子查辦各處採買的商戶,做得很妥當,這次也要好好用心,誰敢中飽私囊或者弄權苛待底下人,我都不能容她。”
“是。”
如瑾眉頭一動,這是祖母藉著奴才說母親呢。也不知昨日那些告狀的人說了什麼,竟讓祖母疑心是母親在弄權公報私仇。和婉一笑,如瑾朝藍老太太道:“祖母所言極是,您就是不說,母親近日也念叨著要查辦一下這事呢,只是還沒抽出精神來,所以還沒跟您說起。”
秦氏看看女兒,雖然不明白如瑾為何這樣說,但知道她所慮必是不錯的,便也跟著點頭:“正是,如今得了婆婆吩咐,媳婦更要用心盡力了。您放心,一定不讓底下人再有怨言的。”
藍老太太頷首,又閒聊一會別的,遣眾人散去了。
回去的路上,藍澤走在前頭,如瑾在後面扶著秦氏閒話:“母親不知道,昨日是有人跟祖母訴苦了去,所以才有了今晨這番話,我也是無意中知道此事,否則還要納悶祖母怎麼突然說起這事來。”
秦氏愕然:“原來是這樣,怪道你祖母如此言語。只是日常底下人的吃穿用度都是錢媽媽主管,想必是她事忙忽略了什麼,我去問問便是。”
如瑾說話未曾刻意壓低聲音,前頭藍澤也聽到了,此時就回頭皺了皺眉:“這些奴才越發不像話,什麼事都去煩擾老太太,難道當你和大管事們都是擺設不成。依我看恐怕訴苦是假,告狀是真。這府裡也真該管管了!”
如瑾暗自一笑。果然晨起那番話沒有白說,父親向來以洞察世事自詡,此時已經想當然的以為是奴才因不能偷奸耍滑而心生怨憤了。
輕輕拽了拽母親衣袖,秦氏會意,朝藍澤道:“都是妾身前些年身子弱不能管家的緣故,讓底下奴才們不成體統了,如今侯爺只管放心,妾身自當盡力。”
藍澤在幽玉院用了早飯就朝外院去了,今日不用上學,如瑾留在母親房裡。說起晨起之事,如瑾道:“幸是上次賞春廳走水後咱們勸祖母留下了郭婆子,她念著咱們的恩,心就向著咱們,知道通風報信。”
秦氏嘆道:“雖然通了氣給我們,但終究不知道是誰說了什麼話,我們要應對也有些困難。”
如瑾將垂落的髮絲撫到而後,笑道:“郭婆子既然能來通風報信,定是得了確切訊息的,否則不敢亂傳話。依我看,她想必知道告狀的人都是誰,之前沒說大概是不想多惹是非。母親若是盯著她問,她大約就不會隱瞞了。”
想了一想,又道,“而且能在祖母跟前說上話的,肯定不是底下普通的僕婢,都得有些身份臉面,查起來亦不難。”
秦氏醒過神來:“對,香綺你這就去問去查。”
孫媽媽應聲而去,如瑾收了笑,緩緩道:“母親這次一定要拿人立個威,不然以後這種事會沒完沒了。殺一儆百,僭越告狀的風氣絕對不能起來。”
暑熱難消,未到晌午屋子裡就放了冰。因為秦氏體弱不敢多用,只在角落置了一塊。如瑾陪著母親做針線閒話家常,實在熱了,就去屋角那裡過過冰氣,然後再回來坐下。這樣幾次之後,孫媽媽去而復返。
“太太,姑娘,郭婆子果然悄悄說了,是園子裡幾個管事去告的狀,當時要拉她一起,她推說突然中暑回家養病去了,現在還在家裡歇著呢。”
秦氏問:“園子裡大大小小的管事也多,是哪幾個?”
孫媽媽到門口看了看,見丫鬟們都在外間遠處立著,這才繼續說:“一共五個,其他幾人也就罷了,一個是針線房曹管事,這是多次明著跟咱們作對的,不用想也少不了她。還有三個原是上次查商戶的時候查出她們勾結虧空的事情,想必私下有怨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