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頂著一條路將人逼到死角,面上那樣鎮定自若,連對方都被唬住,卻只有她自己知道,此番卻是一場兇險至極的豪賭,若是對方心念稍偏,恐怕這一屋子女眷就要立刻血濺三尺!
幾個持刀強盜也是緊緊盯著她,眼神飄忽,眉頭緊鎖,尤以為首那個最甚。
秦氏,孫媽媽,青苹,連帶著癱軟在牆角里的碧桃,全都被如瑾的話震驚在當場,誰也沒想到這夥兇狠的強盜竟然是這樣背景。
一時間,屋子又恢復了方才那樣的詭異,所有人都在盤算,猶豫,驚訝,誰都沒有聽見,院子裡的喊殺聲正在以迅猛的速度減弱著,減弱著,直至消失
“哈哈哈哈!”為首強盜又是一陣大笑,但這次的笑聲底氣虛弱,連秦氏幾人都聽得出來了,更何況如瑾。只聽強盜狂笑過後大聲道:“小丫頭年紀不大鬼心思挺多,只可惜爺爺告訴你,你猜錯了!爺就先殺了你,然後將你頭上珠寶身上羅裙都拿出去換錢,捲了你家所有金銀,下輩子吃香喝辣享受大富貴去!”
如瑾看著他,也發出一陣笑聲:“這位爺,您強盜當得太不像話了,恐怕是第一次手生?劫匪強梁我也聽說過一些,還真不知道有您這樣對著內宅女眷喊打喊殺的。誰不是殺了男丁劫走女眷,帶不走的也不會輕易放過,您要我的珠寶羅裙卻只為換錢?外面鏢師還在,行走天下見得多,您去問問他們,您是不是壞了強盜的規矩?”
一番嘲笑讓那強盜眉頭擰了幾擰,目光閃幾閃,最終眼睛一眯揮刀而上。“管你什麼強盜反賊,先殺了你再說!”
雪亮刀光映著火光兜頭而下,眼看就要砍上秦氏頭頂。
如瑾大驚,暗道一聲完了,這蒙面人被逼得惱羞成怒,她逼迫太緊了!這樣的逼迫有兩種可能,一是對方知難而退順勢遁走,留不下證據日後也不能拿他們如何,行事穩妥的人都會做這種選擇。而另一種,就是不管不顧將人全都殺了滅口,再偽裝成強盜打劫,至於會不會走漏風聲被朝廷察覺,都等殺完了以後再說。
這其中的分寸全在雙方心思角力間的尺度把握,以及對方心性。如瑾賭得太兇,而對方的心志明顯不能承受這樣的壓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再說。這是如瑾最駭怕的結果。
“母親!”她揉身撲上想為秦氏擋住刀鋒,然而刀勢太快,眨眼間已經來不及了!
母親如瑾面如死灰。難道這一家的命,真的就要全都喪生在這荒野小店,難道她重生這一世只是一個笑話?
火光搖曳,地上兩個火把跳動的火焰被如瑾撲來的疾風帶起,呼的一下卷燃了垂地的床帳。熊熊火光之中,如瑾看見那柄雪亮的刀鋒貼上母親髮髻
嗖!
鳴鏑尖銳破空聲!
眨眼之間,奇蹟般的,強盜手中的鋼刀竟然直飛出去,哐啷一聲撞在牆上,又乒乒乓乓的落地。而那揮刀的強盜卻捂著手慘叫一聲,鮮血噗的一下濺了秦氏滿臉。
“瑾兒”一直堅強挺立著為女兒遮擋強人的秦氏,終於在大驚與鉅變之下受不住這連番的變幻,身子一軟,緩緩倒了下去。
“太太!”孫媽媽伸手去扶,卻也是驚懼之下處於脫力的邊緣,抱著秦氏一起坐到了沾滿血汙的地上。
如瑾此時幾乎顧不得去看母親,只怔怔的看著揮刀強盜鮮血淋漓的右手。那裡一支通體烏黑的利箭穿掌而過,正正插在他的手心,就是這支箭,在最最危機的關頭打飛了鋼刀,救下了命在須臾的秦氏。
如瑾猛然轉過頭,朝著利箭飛來的方向看去。
屋門之外,滿院子混亂的人群不知去到何處,雜亂舞動的火把也不見了,喊殺聲和慘叫聲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持槍肅立的幾排鐵甲軍士,整整齊齊排列的火把隊伍,以及人群之中,火光之下,那騎在烏駒背上持弓而立的銀甲男子。
是他
院子裡的血跡一直從階下漫延到門檻,與屋中幾灘紫紅色的鮮血相接,彷彿連成一片,成了一地熊熊燃燒的火海,灼燒著人的眼睛。如瑾終於聞到了空氣裡濃重的血腥氣,是她在緊張的對峙中未曾留意到的。
而今一旦嗅到,瞬間就被那氣息衝進了鼻端,腦海,一直到胸腹之中,那樣的腥味,夾雜著鋼刀鐵刃的氣息,衝得她幾欲作嘔。然而那個持弓的男子,卻靜靜端坐在血腥氣最重的庭院當中,玄色披風像是黑鷹收起的羽翼,座下烏駒與他一樣靜立泰然,似乎還有一些愜意在裡頭,彷彿飄蕩在身周的不是血氣,而是再芬芳不過的花香。
如瑾想,一定是她恍惚中的錯覺,不然,處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