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瑾兒你快從後窗跑,床頭那邊有個小窗子通向後院,你快走!快走!”秦氏一把將如瑾推開,自己上前和孫媽媽青苹一塊攔阻強盜。
須臾之間,幾柄大刀已經劈到了三人頭上,幾個手無寸鐵的內宅女人怎麼擋得住兇狠強盜,眼看著就要命喪當場。
“住手!你們這群反賊!”
電光火石間,一聲厲喝乍然響起。
明晃晃鋼刀停在秦氏頭上三寸處,為首的強盜眉頭一立,兇惡盯住並未逃去後窗的如瑾。在他眼中,衣衫鬢髮都已凌亂的少女孤身站在那裡,像是暴風雨中的一株再柔弱不過的小花,明明那樣單薄纖細,彷彿再幾個雨點就能將其壓垮,卻突然有了一種神奇的、讓人意想不到的堅韌生出來。
少女眸底映著火把熊熊光焰,卻透著比數九寒天三尺冰還要厲害的冷氣,被她那樣緊緊盯著,為首強盜手裡的刀就再也披不下去。
他這裡一停,其餘幾人也停了手。
院子內外還在激烈的呼喊著,慘叫著,這屋裡一方小小的天地卻突然呈現一種詭異的寧靜。
“你說什麼?”為首強盜語氣陰森森的,瞪著如瑾森然發問。
這突然的變故讓如瑾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她方才不過是絕望之中突然福至心靈,拼著命試探一下罷了,沒想到真的有了奇效。
如瑾穩住心神,看看仍在強盜刀下的母親三人,知道自己必須鎮定,必須要堅持著不亂才行。
她慢慢轉過眼睛,對上強盜凶神惡煞一般的目光,卻仍是毫不退縮,不驚不懼,坦然與之對視。
“你方才說的是什麼?”強盜又問了一遍,持刀的手從秦氏頭頂收回,卻換了一個更加危險的出招之勢。他盯著如瑾,刀鋒卻指向秦氏胸膛,只要一息就能給秦氏開膛破肚,並以迅雷之勢衝向秦氏身後的如瑾。
而決定他行動的,似乎就是如瑾的回答。
如瑾看見了他的動作,她不懂刀劍之術,卻也憑著直覺隱約感覺到了強盜姿勢裡的危險氣息。屋中所有強盜都狠狠瞪著她,青苹孫媽媽也看過來,秦氏叫道:“快走!瑾兒你快走!”
如瑾沒有走,反而向前兩步,離著母親和強盜的鋼刀更近了些。
“我說,你們這群反賊,真以為藏頭露尾的裝成強盜,別人就認不出你們了麼?”她一字一字說得清晰,儘量放慢語速。看起來是鎮定自若,其實是在拖延時間,等待院中能有護院或鏢師衝進來解圍。她對接下來的事情一點把握都沒有。
這樣喝破對方身份,似乎還運氣極好地猜對了,可是對方是會知難而退,還是會更加喪心病狂地殺人滅口?她不知道。
“哈哈哈!”為首的強盜猛然大笑起來,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轉過臉去跟同伴笑道,“看這個侯府小姐被咱們爺們嚇瘋了,竟然說咱是反賊,哈哈哈!喂,小丫頭,”他又叫如瑾,“你總之是死到臨頭,難道以為給爺幾個扣上反叛的罪名,爺就能罪上加罪?只可惜爺說了,官兵根本抓不到咱們,再大的罪名也沒用!”
“既然不怕被人說是反賊,你又為何停手不殺了?”如瑾緊盯著他反問。
她勾起了嘴角,儘管知道自己笑不出來,但最起碼讓人誤以為她在笑就行了。儘量讓語氣顯得輕鬆,她要從氣勢上壓倒對方。
“這位自稱爺的,你虛張聲勢這一番話又能頂什麼用?這樣別人就不會拿你當反賊了麼?好啊,官兵抓不到你,你本事,那麼你就將我們幾個一個一個的砍了,然後隨便那點金銀裝成搶劫,帶著弟兄們揚長而去就好了。是好漢你立刻動手,我藍如瑾脖子伸在這裡,要是皺一個眉頭我就對不起祖宗!只是若你哪天穩坐家中,突然有朝廷欽差從天而降拿了你的性命,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別以為人家不知道你是晉王府的餘孽!”
“晉王”二字一出口,為首蒙面強盜的眉頭立刻擰成一條線,眼神頓時兇惡千百倍。如瑾立刻明白自己賭對了!
“這位爺動手啊,殺我,殺這屋裡所有的人,院裡院外您可別漏了一個。”趁熱打鐵,如瑾又向前走了兩步,“您可要記得不能留一個活口,若有一人氣息尚存,或者現在已經有逃出去報信的,那您可就糟糕了——我一個內宅閨閣之人都能識破您身份,侯府上下其餘人等就是傻子?到時報上朝廷,被賜死的恐怕就不是晉王一個了,您這條命,您家人的命,還能保住幾條?”
為首強盜的額頭隱隱反射了火光,如瑾看得分明,那是他額上滲出了汗。如瑾心如擂鼓,在胸膛中砰砰地急速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