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秦氏越是這樣,如瑾越知道她心裡放不下。
她略微能理解母親的苦處,若是一直冷淡著也就罷了,偏偏母親為了掌權要與父親修好,然而夫妻之間又豈是單純的互相利用的關係,這麼多年過下來,哪裡會一點情意也無?要修好,就要接近,不管真情假意,冷了多年的心也就漸漸捂熱了。
然而,一樁樁的事下來,剛剛捂熱的心一次次遇冷,忽冷忽熱之間,是心中最苦的時候。如瑾貼在母親身邊,將手放在她尚未顯懷的腹部輕輕捂著,“母親,您有我呢,還有這個孩子,不用為別的人別的事煩惱。”
秦氏將手蓋住瞭如瑾的手,微微閉了眼睛,靠在身後鴛鴦絨萬字曲水引枕上。
如瑾看了母親一眼,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也側身靠在了引枕上,陪母親靜靜度過這車中百無聊賴的時光。
有一句話,自從她得知母親懷孕就一直藏在心裡,卻一直不敢問出來。孫媽媽只說母親身子弱,胎未坐穩時不好聲張,以免萬一不能保住讓人空歡喜一場。她卻想問一問,母親刻意瞞著,是不是也有心灰意冷緣故,不想與父親共同享受這份喜悅。
然而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問的,恐怕一問就要勾起母親更多的感傷,唯今她只有好好勸解著母親寬心,精心照料著讓母親將這一胎平安生下來,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都是她至親的人。家中事情越多,她越發覺得孤單,眼看著一個個所謂的親人做出各種惡事,彷彿偌大的家中就只剩了母親與她相伴,其餘人都是靠不住的,連父親亦是。若是再添上一個小生命,如瑾想,就是這家中另一份溫暖罷。
到了傍晚的時候行至另一處驛館,接近京城,驛站漸漸多了起來,聽說接下來的日子都能住在驛館之中,這對於有孕的秦氏來說無疑是好事。大家下了車,早有地方官員前來迎接,照例又是一番見禮參拜。如瑾隨著內眷們遠遠站在後頭,等著前方禮畢方才進入驛館院內。
藍如璇的步子放得很慢,一直往遠處看著。如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遙遙的,能看見華紫傘蓋下一身玄色衣袍的那個人,氣度天成,隔得遠也似能感受他與生俱來的貴氣。
“大姐姐,還想過去烹茶?這次想好由頭了麼?”走過藍如璇身邊,如瑾淡淡一笑。
藍如璇臉色一紅,回頭狠狠盯瞭如瑾一眼,不甘心地跟著眾人進了院。碧桃在如瑾身後低低嘲笑:“這些天大姑娘著急得很呢,定是以為跟著王駕行路能日日與王爺見面,誰想到一路走過來,人家王爺的車駕隔著咱們老遠,中間還有軍隊擋著,也就上下車的時候能遠遠看上一眼,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如瑾被她逗得撐不住笑:“哪裡來這些刁滑的話,快閉了嘴進去收拾罷。”
碧桃笑嘻嘻應了,跑進房間裡整理用物去了。如瑾站在廊下看著眾人各自安置妥當,這才走上臺階準備回房,卻不料院門那裡叔父藍泯走了進來,臉色不是很好。
因為驛館地方狹小,兩位王爺又佔了大院子,餘下的偏院也就沒那麼多地方分隔男女,藍澤藍泯都是跟著大家一起同居一院。是以藍泯進院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個時辰。
若是以往,遇上官員相迎必會備有酒宴,兩個王爺是否出席完全看心情,藍澤卻是場場必到,也是結交官吏維護人緣的法子。這時候,藍泯必會跟著哥哥出席,每場都不落。今晚他卻獨自回來,如瑾訝然之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叔父怎地未同父親一起,今日回來的甚早。”如瑾迎上去,笑向藍泯打招呼。
藍泯收了臉上鬱悶之色,乾笑兩聲:“今日有些累,我就早點回來歇著了。”
如瑾只做不知,笑道:“是麼,那叔父快請進屋歇息去,養好了精神,明日再陪父親飲宴不遲。”
藍泯“嗯”了一聲匆匆回房,如瑾笑了笑,去藍老太太那邊探望一番,這才回房休息。老太太仍舊有些呆愣,比往日好的地方只是稍微認得人而已,說話仍不利落,年紀大了,要恢復需要很長時間。
進屋梳洗更衣,用了外頭送進來的飯食之後,如瑾準備到母親那裡陪坐一會就回來休息,不料一個內宅管事婆子卻抱著一個精巧的紫檀木鏤雕花鳥匣子走了進來,行禮稟道:“三姑娘,長平王爺賞賜了禮物進來,這是姑娘的。”說著將那小匣子放在了堂中黃楊四方小桌上。
“長平王賞賜?”如瑾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無故賞賜東西過來做什麼。同行了這麼多日子,除了第一次見面藍如璇到人家車裡烹茶之外,長平王和藍府內眷之間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