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道:“說話還有些文氣,讀過書?”
何剛頓了一下,只道,“些許認幾個字。”
“你剛才所說不錯,大姐姐今日是輕狂了些,只是滿院子的下人卻只有你敢說,也算是個性情耿直的難得之人。”如瑾話一出口,何剛立刻愣了,又抬頭看了一眼如瑾,卻也沒說什麼。
如瑾便道:“只是性情耿直是好,有時卻不用顯露出來,免得惹禍上身。此番我自會去呂管事那裡保下你,但以後該怎樣為人處世你自己思量。心中誠直不能丟,內剛而外柔,才是長久之道。”
何剛沉默片刻,彎下身去朝如瑾深深施了一禮:“多謝姑娘。”
待他走後,秦氏自床邊走過來,和女兒一起看著藍如璇房間的方向,亦是掩飾不住心中的嫌惡。“你父親非要帶著她們上京,如今怎樣,出了事,她們一家誰來他床前伺候過半刻?一個姑娘家,年紀也不小了,竟然不顧廉恥跑到王爺的車駕裡去。日後傳出去咱們藍家的臉面還往哪裡放,誰會信她真是在裡頭烹茶?”
如瑾冷笑:“她們本就是這樣的人,母親不值得生氣。此番幸好張氏避著咱們未曾跟來,不然還不知要盤算出什麼樣的事。她們家一心想巴結權貴,如今見了堂堂王爺,豈有不醜態畢露的,連下人都看不過眼。”
秦氏道:“待到你祖母和父親醒了,知道他們這樣,定會厭棄了他們。”
“看藍如璇那樣子,似是靠上大船了,還用理會祖母和父親是否厭棄麼?”
“罷了,不管她們,此時只求你父親和你祖母能夠安然無恙了。”秦氏看見如瑾一身血跡泥汙,嘆口氣,“你去洗洗,換件乾淨衣服再來。”
如瑾轉頭看看依然昏迷的父親,點點頭朝秦氏道:“那我一會來替您。”
回到房裡讓人打了水草草梳洗,將髒了的衣服換下來,回去藍澤房裡時,秦氏一眼看見她臉上的血痕:“怎麼沒洗乾淨臉呢,來我給你擦擦啊,這是傷?瑾兒你什麼時候受的傷,快找醫官看看。”
如瑾輕撫右臉頰上尚敢火辣的傷口,搖頭道:“沒事,適才給祖母喂藥時被她指甲劃的,找點藥上了就可以,用不著再勞煩醫官,畢竟是禁軍的人,我們不好亂用。”
秦氏忙叫丫鬟找了些隨身帶著的傷藥出來,拿帕子洗洗按在如瑾傷口上,“疼不疼?”
“不疼。您也去梳洗換衣吧,父親這裡我看著。”
秦氏很快換了衣服又過來,拉著如瑾心疼不已,“女孩子傷了臉可要好好養著,以後千萬別留了痕跡,這是一輩子的事。”
母女倆在藍澤床邊說話相伴,一會有醫官來換藥,略微說了些外頭審盜匪的狀況,說是這家客棧的店家早就被強盜殺了,屍體丟在後院地窖裡,已經被禁軍找了出來。秦氏這才知道原來昨晚見到的店傢伙計都是強人所扮,後怕不已。
如瑾就問那醫官:“盜匪可承認是晉王餘孽了?”
醫官只是搖頭:“這些底細小人不能知曉,還需請問兩位王爺。”
如瑾也明白這樣敏感的事宜恐怕不是下頭醫官能瞭解的,也就不再多問,那醫官卻又說:“六王爺吩咐在此紮營幾日,待侯爺好轉時再同侯爺一起上京,路上也好作伴,免得再遇強梁。”
“還要上京?”如瑾不禁皺眉,“我父親身受重傷,此地距離青州較近,上京倒不如回家。”
醫官就低頭不語了,給藍澤換好藥,告辭離去。如瑾不由心中惴惴,她本以為有了此事,父親上京的行程也自然而然的可以取消了,卻不料六王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果然早飯後就有六王的隨從過來院裡知會,說襄國侯貴體受傷,兩位王爺於心不忍,將在此處等著侯爺一起上京。出來相迎的藍泯自是滿口答應,滿臉歡喜,恭恭敬敬送了隨從去了。這種事自然不必與閨閣小姐商量,如瑾沒有辦法阻攔,未免憂懷。
私下無人的時候碧桃就說:“姑娘,奴婢覺著能跟王爺們一起行路挺好的,有兵將在一旁跟著,肯定不會再出昨夜那樣的事了。”
這點如瑾卻也必須承認,與禁軍同行自是安全無虞,若是藍家人獨自回青州,路上會不會再遇災禍確實不能保證。
可是
恐怕這一同行,襄國侯府和兩位王爺的糾葛也就更深了,日後時好時壞實在難以說清。與天家相干的事情,如瑾總是不能放心釋懷。每次看到在客棧院外不遠處駐紮的皇子和禁軍,她都覺得有些壓抑。
早飯過後不久,地方上的官吏官兵們戰戰兢兢地趕來了,在自家地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