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吉祥小聲道:“有次聽老太太說夢話,說要殺了所有人,要把一切有損侯府聲譽的人和事都除掉,奴婢當時嚇得不輕。深更半夜的,聽到這些只覺得背脊發涼。”
馬車大約是撞了一塊石頭或掉了一個小坑,猛的顛簸了一下,吉祥連忙住了口,輕輕拍打著老太太的肩頭安撫她。車廂壁上的小琉璃燈火焰亂跳,突突突的,將幾個人的影子扯到左又扯到右。
老太太頭上赤金步搖垂下的流蘇在顛簸中亂晃,如瑾無意識的看住那晃動的珠穗,突然明白了那包藥粉的用意。
老太太一定是想從最初混亂的時候管起,一件一件將所有的事情都捋順,將所有對侯府不利的人事都抹除,就像秋後割麥子,大刀闊斧的清除所有汙穢卻未曾想到,第一件事還沒有完成,她自己的身體又衰敗了下去。
且不論這樣的做法是否妥當,如瑾看著祖母憔悴灰敗的臉,便知道她也許根本不能實現肅清家門的願望了。除非,這藍家一個人都不曾剩下,那才是真的乾淨。
馬車一路向前,在官道上留下輕微的煙塵。東方天邊的月亮漸漸升高,如瑾隔著簾縫看了許久,也沒見到那月亮升上半空,天色反而漸漸的亮了起來,星子成片成片的隱去。那一瞬間如瑾心中生出一種憐憫,憐憫那總也爬不過高天的殘月,它並不是不努力,只是時候到了,容不得它再往西行。
山寺渾厚的鐘聲驚起遠林飛鳥,也驚醒了一直昏睡的藍老太太。她睜開渾濁的眼睛,側耳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