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不甚在意,說了兩句將人打發走了,看看時辰並不晚,和女兒領著丫鬟們慢慢的將早飯用完,這才會同了賀姨娘一起往前院走。
期間藍澤派人又來催了兩次,最後自己捂著腦袋親自過來催,未走幾步秦氏等人已經進了前院,藍澤十分不高興地說道:“磨磨蹭蹭做什麼,午時之前一定要安頓好,你們一點都不著急!”
秦氏看也不看他,一手扶了女兒,一手扶著自己的腰,慢慢走著說道:“這不是來了麼,天還黑著呢,豈會誤了時辰。”
藍澤待要發火,看看秦氏鼓起的腹部,冷哼一聲沒有發作,轉頭去高聲吩咐院中諸人啟行。箱籠細軟都已經收拾好了,沒有粗大的物件需要搬動,新宅子那邊皆買了新的用具,只要人和隨身東西過去便是搬家完畢。外院和衚衕裡已經列好了車馬,只等眾人出去,聽說還有兵馬司和京兆府的人隨行護送。
如瑾披著淡青色的水蓮紋斗篷陪在秦氏身邊,西廂房窗前亦有一個披著同式斗篷的少女,安安靜靜站在燈影下,默默打量院中諸人。不用仔細辨認她掩在暗影中的臉孔,只看那一身紫色斗篷便能知道,她是藍如琦。
自從她被老太太關在屋中“修行”之後,如瑾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位庶妹了,此時看來,與之前並無什麼不同,若說有,便是人更安靜了。以前她那份安靜有一份怯懦在裡頭,於是整個人看上去便是謙卑恭順的,亦似藏在密林綠蔭中靜默的小動物,唯恐被人發現。
然而如今,不知是不是天光未亮的緣故,她所站立的燈影比別處更深些,似是被她這個人染上了一層烏雲般沉重的墨色。
天上星光若隱若現在薄雲裡,院子中央被十幾盞手提燈籠照得亮堂堂,唯有四周屋簷底下燈火照不到的地方是暗沉的。如瑾站在暗處看著院中央,那裡侍立的丫鬟婆子們臉上俱都喜氣洋洋,沒有絲毫因早起和天寒而產生的不悅,滿滿都是對即將搬入的新居的期待。
她看著那些人,突然記起小時候有一次看戲的經歷。那時候在青州家中的會心堂,她和長輩們坐在花廳裡熱熱鬧鬧地說笑,對面戲臺上燈火通明,鑼鼓喧囂,穿了花花綠綠衣服的人來回翻滾打鬥著,或者依依呀呀唱著她聽不懂的戲詞。那場景和眼前所見重合在一起,如瑾覺得那些歡喜的僕婢們就似當日戲臺上的生旦,她們的喜怒哀樂離她太過遙遠,遙遠得一點都不真實。
僕婢們拱衛的是一頂靚藍色的軟轎,老太太最喜歡的顏色,而且上頭定要用金色的絲線一針一針繡出流光溢彩的花紋。正房簾子掀起,兩個粗壯的婦人抬著一個大圈椅出來,上面坐著圍得嚴嚴實實的老太太。她現在不能下床,從屋裡到軟轎的幾步路都要著人抬著才能完成。直到被送進轎子裡安頓好,昏睡的老人家都沒有醒來,一直處在睡夢中,最後是藍澤怕她坐不住轎子掉下來,命人用軟綾束了兩下將她攔束在轎椅上,這才抬去外院登車。
東院藍如璇一家已經收拾整齊等在馬車邊了,藍老太太一上車,她們不等藍澤吩咐自己紛紛鑽進了馬車,將藍澤氣得不輕,忍了忍終究沒發作。因了永安王府要納藍如璇,襄國侯喬遷總也不能將她落下。
“姑娘,大姑娘臉色不好呢,她跟前燈籠的光是紅的,都沒把她臉上映出血色來。剛才上車時候還踉蹌了一下,明顯是體力不支在強撐。”碧桃在如瑾耳邊低聲說道。
凌慎之的藥加上夜裡的冷風,兩下夾擊顯然將藍如璇折騰得不輕,如瑾朝她的馬車看了一眼,恰好對上她掀開車簾望過來的目光。如瑾靜默以對,藍如璇卻是抬了下巴,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作死!”碧桃低聲罵道。
“理她作甚。”如瑾扶了秦氏上車,自己跟在後頭一同坐了進去。藍泯一家在晉王舊宅裡也是分一座院落單過,兩不相涉,各自過活罷了。
看看眾人妥當了,藍澤顧不得頭疼,甚至不用小廝傳話,自己直接高聲嚷了一嗓子“啟程”,顯見是十分激動。於是牆根面壁站立的一眾僕役這才轉過身來,各自驅趕馬匹拉車上路,前後左右有十幾個護院跟著。
從城西池水衚衕到城東晉王舊宅近十幾里路,若是快馬加鞭一忽也就到了,但馬車拉著女眷和細軟走不快,前頭又有兵馬司的人步行開道,一隊車馬就這樣慢吞吞地朝前進發,一直走到了辰時日頭高起方才到地。
因為天氣寒涼,車窗關了板壁不好朝外看,如瑾亦是懶得去管路上如何,直到聽得外面跟車的婆子說到了,又走了一會馬車停下來,如瑾這才扶了秦氏下車。
“姑娘您看,果然是好宅子!”碧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