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真疼張姐姐。”
張七小姐很享受這樣的奉承,驕矜之色更盛,還順勢往如瑾這邊瞟了一眼,似是示威。如瑾心中暗自失笑,懶得理會她這樣的膚淺人,只做不見,垂眸擺弄手中的橘子。
江五小姐不屑的低聲嘟囔了一句什麼,轉頭來跟如瑾攀談。海霖曦招呼眾人的時候,偶爾會朝兩人這邊看一眼,若與如瑾目光對上,便笑著請她吃茶吃點心,熱情倒是足夠,只是沒有對張七小姐那麼殷勤。
如瑾並不在意主人的親疏有別,畢竟今日前來赴會她也不是為了討好誰個。說起來,最大的因由不過是攔著父親別私自與人亂結交罷了,她這裡敷衍著擋一擋,免得那不知深淺的侯爺又和誰親厚起來,不知不覺上了人家的當。且威遠伯家畢竟在她的前世做過不好的事情,她想看看這家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抱著這種目的,她也就沒有結交名門小姐的心思,只靜靜坐在下首聽著旁人說話,偶爾與江五小姐聊上幾句。海霖曦等人在那邊聊些釵環首飾之類的,不過是說誰得了好東西,誰身上料子好,再就是京中哪家鋪子的貨物式樣新穎,互相攀比著,隱隱又以張七小姐為尊,半日也沒什麼重要事情,甚至連院中梅花都不提一句,似乎今日這聚會與賞梅無關似的。
如瑾心中不由暗暗思量,猜測海霖曦弄這樣一場聚會是為了什麼,看似是閨中好友無聊閒聚的場合,可為何又要拉上她這個新人進來?
正尋思著,忽然聽得外間門扇響動,緊接著就是有人笑嘻嘻的說話。“好啊,你們在這裡玩得高興,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是不是,這麼多人聚一起玩都不叫我!”
甜美的聲音,比海霖曦的嗓子更清脆幾分,銀鈴似的。人還沒進屋子,海霖曦已經一臉驚喜的從椅上站了起來,似乎難以置信,“玥姐姐來了?”
寒氣夾著香風鋪面,內室的錦棉簾子被挑開,一個鵝黃妝鍛斗篷的女子一步跳了進來,烏溜溜的眼睛將滿屋子人看了一圈,最後指著海霖曦數落:“你也不去看我,越發將我忘在腦後了,這麼有趣的賞花賞雪竟不叫我一起!”
她眉眼十分俏麗,眼睛與海霖曦有幾分相似,卻似乎更機靈一些,彷彿比海霖曦還要年紀小,然而卻被叫做姐姐。
“玥姐姐,我這不是怕王爺麼,哪敢總去登你的門。”海霖曦笑著迎上來,親手給那闖入的女子除了身上斗篷,又握住她的手捂著,“看你手涼的,快來喝碗熱茶。”說著便將來人讓到了上首方才如瑾沒有坐的椅子上。
除了張七小姐端然坐著,滿屋子人都站了起來,紛紛朝那女子問好,口中都稱“穆妃姐姐”,如瑾便知這人就是永安王府裡的側妃穆氏,威遠伯的甥女了。
隨著眾人朝她行禮問了安,穆側妃笑眯眯招呼眾人坐下,自己也坐在張七小姐對面,搓著手讓人將火籠移過去給她暖身子,行動言語間十分隨意,帶著少女特有的嬌俏,若不是如瑾早已知道她的年紀已過二十,還真能將之當成十四五歲的閨閣女兒。
聽聞穆側妃在永安王府中頗為得寵,如今看來,這般活潑嬌俏的女子,很難不被人看重。
海霖曦笑道:“玥姐姐怎麼來了呢,讓我嚇了一跳。”
穆側妃道:“是昨日回家去看母親來著,今天回王府的時候路過你這裡,就想著時候還早,不如過來坐一坐,誰想你竟在家裡玩得高興,我可是打擾你了吧?”
“怎會,姐姐來了大家都是開懷。”
張七小姐似乎是自矜身份,並沒有像旁人那樣站起來給穆側妃行禮,而是等穆側妃坐下後才叫了一聲“姐姐”。穆側妃便笑著和她說話,問安國公身體好不好,家中有什麼新鮮事之類的。張七小姐一臉愜意與之對話,雖然不似方才對別人那樣驕矜,但臉上是有得意之色的,似乎很享受這種與穆側妃平等論交的地位。
穆側妃一邊與她說話,一邊喝茶吃果子,吃喝了一陣之後才停了嘴,然後往如瑾這邊看了一眼,似乎是才發現如瑾,驚訝道:“咦,這是誰家妹妹,這般模樣體統,以前竟沒見過呢!”
海霖曦馬上笑道:“姐姐自然是沒見過,可你卻見過她家長姐呀,你細看,可能猜出是誰麼?”
穆側妃偏著頭,蹙了眉,仔細打量如瑾一會,最終搖頭道:“我可認不出來,曦妹妹快說,別賣關子了,你知道我的急脾氣。”
如瑾從椅上慢慢站起來,朝著穆側妃微微一笑,不等海霖曦張口,自己先說了:“家父是青州襄國侯。”
“呀!竟然是藍家妹妹!”穆側妃面上驚訝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