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道:“她們沒有考慮長平王爺。”
想起那個總是一身玄袍的人,如瑾仔細想了想,緩緩道:“以長平王的名聲地位,她們不考慮他也是自然。”
長平王母妃身份低,本人又有風流紈絝的聲名在外,聽說身子也不好,經常生病,一病就是個把月,這樣的人只掛了皇子的名頭,又有誰會將他當儲君的後備人選看待呢。上有太子和永安王,下頭還有靜妃所出的十皇子,算起來如今也已四歲了,如瑾在宮裡時見過那個小孩子,極是聰明可愛的,深得皇帝愛重。是以,就算太子和永安王都無緣皇位,那身龍袍也落不到長平王手上罷。
然而想起這些,如瑾心中卻也存了一團疑惑。傳言中的長平王和她此生幾番見到的人,似乎有些差距。他的眼睛極深極亮,似是一個漩渦,讓撞進去的人很難脫身,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勁道。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會是風流紈絝之徒麼?說不是,他卻又實實在在從青州帶走了佟秋雁。而他的病弱之體,似是一路同行時聽永安王提過一句半句,可那夜客棧中騎馬彎弓的銀甲男子,又哪有一點病痛之像?
總之這人奇怪得很,如瑾看不分明。微微出神的時候,吳竹春已經再次開了口,說起穆側妃和海霖曦對今日赴會諸人的評判。如瑾連忙回神仔細聆聽,聽到穆側妃對江五小姐的推斷,不由點頭,“那位至尊早非少年,厭倦了朝堂後宮的彎彎繞繞,性子直接的女子更易吸引他,這一點穆側妃料得不錯。”
想當年她自己的風光受寵,又何嘗不是因了性情孤直,才讓那位頗多眷顧。溫柔嬌媚的女人太多了,偶爾出現一兩個孤傲不曲的,尋常男人看著都覺新鮮,何況又是那位穩坐龍椅二十年自覺一切都在掌控的帝王。
只是這樣的性子註定只能一時風光,時候久了,新鮮一過,那孤傲耿直便成了討嫌不知禮,男人的情意淡了,再被人明裡暗裡挑唆著,結局便是不得善終。前世的如瑾是這樣,今生的江五小姐若是進了宮,恐怕也是這樣的生命軌跡罷。
不過,在前世的宮廷裡,如瑾並沒有見過江五小姐,甚至包括今日赴會的所有人。若是依著前世來看,海霖曦這次的結交籌謀不過一場空忙,因為她們誰都無緣入宮。因了藍如琦嫁入威遠伯府,如瑾曾聽得海家一些事情,那時的海霖曦是嫁入了一位侍郎家中,按著她打算入宮的心思來說,是十分不如意了。
只是這一世裡,今日所見這些人,還會沿襲前世的命運麼?別人且不說,單就穆側妃身邊多了藍如璇一事,便有了這次的如瑾受邀赴會,這一點一滴的改變,會否影響各人最終的結局?
碧桃聽了如瑾的話,納罕插嘴:“姑娘怎知皇上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那個年紀,那種身份,大多都該是那樣的喜好。”如瑾避實答了一句,繼而感慨道,“沒料到藍如璇進王府,反而引了她們注意起我來,這番邀請是海霖曦為選秀做準備,恐怕也是穆側妃要了解藍如璇的身後。”
碧桃便道:“她們不懷好意,姑娘以後不和她們來往便是。”
“自然,虧得竹春探出了她們的底細,日後我也不必與之虛與委蛇了,躲著便是。只是竹春這次探聽實是危險,若被她們察覺這等機密外洩,怕是任著得罪我也要除了你的,你以後不要行此險事了。”
吳竹春恭謹一笑:“奴婢早就防著,所以才用了以前練舞的腳力,踩著她們的腳印子過去偷聽,姑娘不必擔心。況且奴婢早將姑娘當做主人,莫說這等小事,就是再難再險的事情也願意做。”
如瑾搖頭:“我不過順手撈你一把,不圖什麼報答,你不必如此。”
馬車行在街上,東城比較繁華,掌燈時分亦頗多行人車轎,遇著人多的時候馬車過不去,就要拉到路邊停一會,這樣行路十分緩慢,過了好久才走到晉王舊宅外頭的街上。然而馬車卻突然停了,惹得碧桃忍不住朝外詢問。
“怎麼又停了,現在聽著外頭可沒什麼人了,正該快走才是,姑娘這裡冷著呢。”
外頭車伕回道:“劉將軍府上來人傳話,他家小姐要見姑娘。”
如瑾頗為意外,讓碧桃將車窗板壁推開一縫,藉著車前風燈看出去,果然外頭站著一個衣著體面的婆子。見車窗開啟,那婆子朝車裡笑著行禮,“耽誤襄國侯小姐回府了,我家姑娘有幾句話跟小姐說,適才在威遠伯府人多不好講,小姐能否賞臉停一停?”
一面之緣的人前來阻攔行路本就奇怪,何況劉家和藍家還有那樣的關係,如瑾摸不透劉小姐的意圖,笑道:“說什麼賞臉的話,折煞我了。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