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和什麼配,你還得跟寒芳好好學一學才是,她繡荷包打絡子的本事可不只是手工好,配色也耐看。”
正專心梳頭的寒芳抿嘴笑笑,蔻兒吐舌,換了一個天青釉的花斛插迎春,又注了清水重新供到妝臺上,頓時讓整個屋子都明麗起來。
看著這兩枝花,如瑾的心情也明朗歡快了許多。迎春不是名貴花卉,也沒有沁人的香氣,可就是佔了一個“先”字,因先而難能可貴,見了它,眼前便有桃李芳菲的春日。
又是春來到,不知不覺之中,這一世,她已經活了整整一年了。
如果不是在京裡住著,現今的日子已經算是相當美好。
前一世的這個時候,她剛剛透過了整個甘陝府的秀女遴選,正悶坐在家中等著啟程去京都。那時的她拜張氏所賜,一直揹著與人私通的不檢點之名,家中上下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議論,但看著她的眼神都是不友善的,就連知道底細的最低等的僕婢們也不將她放在眼裡,見了面恭恭敬敬的笑,可笑容裡都是不屑和刺探之意,或是幸災樂禍。
她可以不在意,但母親卻是苦痛至極,身體也大不如前,加上當時的那一胎又沒保住,每天都要靠藥維持著,整個幽玉院裡全都是滿滿的湯藥氣味。
那時候,她們母女兩個的日子也似那藥味,苦澀,滯重,讓人氣悶。父親藍澤做主送了她去選秀,想用當選的榮光來遮蓋並壓住以往的不堪,她是無所謂的,對前路沒有什麼要求,木然去參加遴選,木然接了透過的訊息,再木然坐在家中等待上京。
那是一段灰暗的時光,澀而無味。
哪裡比得上現在呢?她清清白白的對鏡觀花,母親安安穩穩的待產,所有曾經害過和將要害她們的人盡皆被驅逐出了她們的生活,雖然府裡有著昏噩的老太太和不能起床的藍澤,東院亦有張氏和藍如璇,但這些人都已經失去了影響她們的能力。
這日子安穩而平和,如瑾感到踏實。即便前路還不完全明朗,但過去的一年已經很好了,她改變了命運,也有信心接著改變下去。
吳竹春又送了訊息進來。
“現在朝中算是比較安穩了,皇上沒有清算王首輔的門生黨羽,現下這些人除了某些太嫡系的,另有一部分還在觀望,還有些已經投靠了其他閣老,貝首輔那邊好像收攏了很多呢。雖然不是完全的平靜,但比正月裡王首輔‘病重’時已經好太多了。”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這些都是何剛聽文人們私下議論的,也不知道準不準。”
如瑾笑道:“準不準的不要緊,我又不靠這些訊息升官發財,只略為知道一些動向就好。文人們議論的即便不能太當真,但既然有了風言風語,那就不是空穴來風。不是事實如此,就是有人希望大家認為事實如此,對於我來說,知道這些就夠了。”
“姑娘明慧。”吳竹春微笑。
朝堂上一任首輔下臺,新任的首輔必然要推翻前任的派系黨羽,重新建立自己的派系,貝成泰在內閣的時候也不短了,原本就有些勢力,做起這些事來是迅速而精明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王韋錄原來的嫡系支系盡皆受了打壓,皇帝不發話清算他們,也不代表他們的日子就會好過。但王韋錄曾經權傾一時,要完全的除掉他在任的痕跡也是不可能,總會有來回角力的動盪時期。
但朝上的動盪如瑾並不關心,她只略微感到安心和高興而已。因為當初因了晉王一事,襄國侯府曾閣老們看不順眼,其中就以王韋錄最為嚴重。如今他一倒,其他閣老們也忙著爭權奪利的,眼睛早就從藍澤身上移開了,連帶著御賜晉王宅邸的事情都不再是大事,朝臣們有更重要的關乎切身利益的事情要忙,誰還有空在乎一個閒散又病重的襄國侯呢?
“好好伺候太太生產,然後過個半年一年的,等母親和小傢伙的身體都硬朗了,咱們就回青州去,那時候才是真的舒心了。”
晉王宅總不是能長住的地方,等朝臣們忙完了這一陣,難免會有心思不好的人盯上這塊肥肉,如瑾決定還是早些離開京城的好。
190 莽撞婢女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晉王舊宅是皇帝親口賞賜下來的,賞賜之初就並非什麼好意,後來又有負債和藍澤思過的事情發生,即使後來皇帝藉著上元節大宴群臣的當口解了思過之令,但這宅子住著實在是尷尬。
常言有云,京都居,大不易。京中二三品的大員的府第也不過是比尋常人家大一點點,精緻一點點而已,哪有像晉王宅這麼佔地廣闊的華美宅院。襄國侯府不過一個沒落的勳貴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