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呀,有傘嗎,頭髮都溼了!”
出得門洞時,頭前的幾個秀女忍不住叫了出來。天上飄起了細如牛毛的雨絲,是今年的第一場春雨,卻不合時宜的下在了這個時候。
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如瑾旁邊,輕笑道:“民間嫁娶都以落雨為不吉,欽天監卻挑了這麼個日子來選秀,呵呵。”因為前方的嘈雜,這一聲調侃倒沒顯得突兀。
如瑾側頭,看見豔光奪人的一張臉。
“好久不見,姐姐安好。”是威遠伯家的海霖曦,如瑾沒接她的話,客氣的打個招呼。
前方引路的內侍已經開始訓斥那幾個出聲的秀女,“入得宮門,女子最要緊是端方守禮,怎可喧譁失常?不過一點小雨星,哪裡打溼頭髮了,還不快快住了嘴跟上,再要有人無故高聲,定要按宮規處置!”
嚴厲的訓斥換來整隊人的沉默。如瑾帶著複雜的心情看著這一切,今世的選秀與前世有了很大區別,日期,天氣,人選俱都改變了,她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新鮮事。
“瑾妹妹好素淡的打扮,群芳之中一枝獨秀,定會讓人過目不忘。”海霖曦低聲開玩笑。兩人靠近隊伍的後側,離得內侍們遠了些,倒是不怕被他們聽見。
如瑾無所謂的笑笑,並不答話。海霖曦卻不肯住嘴,又說:“我之前還在想,今年的選秀只在京畿範圍,我怕妹妹無緣來參選,很為你感到可惜。不過到底是聖恩浩蕩,襄國侯府已經算是京城的人家了,看來以後咱們更要多多走動。”
如瑾淡然一笑:“我資質淺薄,無緣參選亦無甚可惜,倒是姐姐今日氣度不凡,很有中選之相。”
“那就承你吉言了。”海霖曦笑得高深莫測。
說話間,隊伍已經行到了涵玉宮外,這是宮城西北角一座三進的院子,平日空著,選秀時才會開啟。宮院雖是寬敞,但也容不下好幾百個秀女,因此按著勳貴和文官、武官的分類,勳貴出身的秀女先進院待選,其餘人全都站在了宮外的空地上。
雨比方才大了一點,不少人舉了帕子在頭頂遮擋,卻也不起什麼作用。便是進了宮院的如瑾等人也不能進屋避雨,屋裡都是選秀所用的佈置,可擠不進去多少人。
好些秀女臉上出現了惱怒的神情,可又不敢發作,悄悄的抱怨內侍們不近人情,還有小聲咒罵他們的。如瑾站在人群裡,任由雨滴落在面上,她沒有塗脂抹粉,自然不怕被雨水弄壞了容妝。海霖曦笑吟吟的不吭聲,臉上濺了雨,便輕巧的用帕子擦去,還側頭對如瑾笑:“我用的脂粉不怕水,改日介紹給妹妹。”
院門外突然又女子高聲說話。
“各位公公,這雨看來是越下越大,大家都站在雨裡恐怕會淋壞了身子,即便淋不壞,那被雨水衝花了脂粉也不好,要是讓宮裡主子們看見秀女們頂著花貓臉,會以為咱們故意衝撞貴人。還請公公們給咱們拿點遮雨的東西來,或者找個能避雨的地方安置大夥。”
一聲百應,許多人都跟著叫嚷起來,這個說身子弱不能淋雨,那個說雨水浸壞了衣服,空地上頓時一片嗡嗡之聲。
如瑾訝然看向院外,剛才說話的聲音她感到熟悉,藉著微弱的天光和宮燈之芒看過去,果然尋到一箇舊相識。
幾個內侍跟前站著一身藍裙的少女,膚色偏黑,明眸皓齒,正是在海家聚會時結識的江五小姐。她絲毫不顧內侍嚴厲的目光,笑嘻嘻地和他們提要求。在這人人都謹小慎微的宮裡,她立時顯得出挑起來。
院子裡突然走出去一個女子,衝著江五小姐高聲道:“你是哪家的秀女,竟敢煽動大家罔顧宮規?適才那位公公已經說了,女子入宮之後以端方為要,豈能失了體統。各位公公在宮中日久,自然知道該做什麼,容不得你來多嘴,就算我們一眾秀女都要在這裡淋雨,那也是承了皇上皇后的恩澤,你還不速速退回去!”
義正詞嚴一番話說完,涵玉宮內外所有人都齊齊看向她。
如瑾便聽見身邊有秀女嘀咕,“建寧伯家的李大小姐又來丟人現眼了,長成那個鬼樣子,也只能靠巴結內侍才能透過遴選。”
那說話的李小姐顴骨比較高,臉又有些長,塗了脂粉之後的確有點惹眼,但也沒到像鬼的地步,顯是她過分的奉承話惹了眾怒。
江五小姐被她教訓了一通,抬了下巴瞪她,“在宮裡淋雨自然是恩澤,不過宮中各位主子向來仁慈,興許更願意看到秀女們儀容整潔,你覺得呢?再說,就算是我說錯了話,做錯了事,跟前有各位公公看顧指導著,宮裡也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