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門外牛毛細雨靜默。
她緩緩動了動雙腿,站著說了一會話,彷彿又把腿站麻了。尖銳的又痛又癢的感覺鑽進心裡,她卻渾然無覺,滿腦子都是長平王離去時步履沉穩的背影。
這個男人,有強大的掌控力。
他不容置疑的,十分霸道的吩咐,就是針對她方才那句“莫敢不從”的。她刻意的疏離和躲閃被他輕易忽略,直指目的。
偏偏她沒有說不的權利和可能。短短片刻的對話,他掌握了全部節奏。
如瑾覺得心裡堵得慌。這不是應該對救命恩人產生的情緒,她該心甘情願的報恩不是麼然而,還是有些發堵。彷彿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以往什麼絕對不和皇家有牽扯的決心,還有方才打定的不與之深交的主意,片刻間全被他用報恩的方式打倒了,偏生還是她先提起的報恩。
天知道,她方才還在鵝卵石上體會前生,還對著菩薩告誡自己要清醒,要遠離宮廷。
怎麼他一來,全都給她打亂了。打得她無力反駁。
難道,就這麼答應了麼,就這樣進王府,成為長平王無數女人中的一個
如瑾盯著光華閃閃的菩薩金身,第一次如此熱切的期盼那泥胎能開口說話,顯個靈,給她指指前路。
“我這一身穿戴都是宮裡的,沒一件自己的東西,所以這次不給你什麼了。來日有空,等我再抄一千本經書給你們祈福。”
陳嬪臨走時叫了如瑾到跟前,完全以準婆婆的口氣和她說話。
“不敢勞煩娘娘。”如瑾心裡五味雜陳,連該有的臉紅都忘了,臉色反而是煞白。
“怎麼是勞煩呢,這本就是我該做的,可惜除了這個,我也做不了什麼其他的了。”陳嬪笑著嘆了一口氣。
長平王道:“這是最好的禮物,哪裡還用母妃做其他。”
陳嬪聞言很是欣慰,一旁煢影幫腔道:“藍小姐你恐怕不知道,我們娘娘其實不認識字,超經文都是一筆一筆對著原書畫上去的,慧一法師說,娘娘畫的經是最最虔誠的了,祈福效果也是最好。”
如瑾豈會不知道這個,早在前世就一清二楚了,且知道宮中常有人拿這個說笑。“娘娘誠心天地可表,佛祖都是知道的。”
陳嬪聽了笑得很開心,眼角皺紋更深,上前拉住瞭如瑾的手直誇:“真是個好姑娘。”
說著還看向兒子。那長平王就負手點頭,“母妃說得極是。”
如瑾十分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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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愚人節,姑娘們小心點o(╯□╰)o
207 毒舌江五
從梵華殿回去的路上,如瑾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中。
長平王和陳嬪離去時,她破天荒第一次叫住了他,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問,“王爺今日所言是認真的麼?”
他痛快而認真的點頭,並且說:“希望你的應允也是認真的。”
雨過後的天空是青色的空明,她抬起頭看他,看見融融如朝陽的笑容。
偏偏天邊掛著的已經是夕陽了。
他陪著母妃離去,院門關閉,獨剩了她一個站在梵華殿空落落的院子裡發呆。草木皆是新綠,剔透的水滴從枝葉上滑過,將暈黃色的餘暉映成七彩,夢幻般的光芒,她的眼也跟著變得迷離。
慧一和殿院裡的內侍都沒有過來打擾她,更沒有催著她去繼續跪鵝卵石,任由她在院子裡默立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提醒她罰跪該結束了。
於是如瑾終於確定慧一跟長平王是有牽扯的,而沒有人來監督她跪著,恐怕也有長平王在暗中用力。能將手伸在內廷裡做事,這位王爺顯然不是簡單的人。
而她就這麼糊里糊塗的答應要嫁給他了。
也嫁給了天家,宮廷,以及許多未可知卻必定存在的陰謀和危險。
於情,她難償他的恩,無別路可走。
於理,她背後的家門也無法和皇子的力量抗衡,即便那皇子是最不成器的一個。
張德遣來宮女引路,將她帶到武安門那邊歇著去,看來這忙於選秀的大太監並沒有將她遺忘。引路的宮女不是靈芝,換成了一個沉默的小女孩子,只顧悶頭在前頭帶路,恰好方便了如瑾整理心情。
一路踩著溼潤的宮磚,在花木清香裡直走到距離武安門最近的宮院門口,如瑾站在院外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