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開始腹痛了。
“怕是要生了。”晚飯之後沒多久秦氏便倒在了床上,腹中一陣一陣的墜痛讓她滿頭是汗。曾經有過生產的經驗,這幾天已經有陣痛的跡象,此時疼痛陡然加劇,她知道這是孩兒要落地了。
孫媽媽等人連忙準備起來,產婆和幾個年長的婦人齊齊來到跟前,熱水,毛巾,參片,雞蛋,還有凌慎之先前交待過的藥材,一旦生產時節發生變故,催產的藥物要能立刻端上才行。
“姑娘您去外頭等著,產房不是閨女家能待的地方。”助產的嬤嬤請如瑾出去。
如瑾卻不肯走,坐在床前的繡墩上握住母親的手:“我要看著母親平安生產。”
她的堅定和不容置疑的語氣讓嬤嬤不敢再說什麼,只好忙自己的,任由她去了。
明玉榭西間的小暖閣被收拾成了產房,角落裡點了一個小火籠,讓三月微涼的空氣變得溫暖。錦被之下秦氏的身體瘦弱單薄,唯有腹部高高地隆起著,如瑾看住那塊凸起,在心裡默默和母親腹中的小傢伙說話。
“母親懷著你十分辛苦,受了那麼大的罪,你可得乖乖的落地,別讓母親再受苦了。姐姐在這裡陪著你,看著你,你別害怕,放心大膽的出來就好了。”
這話被人聽了可要笑話,可這就是如瑾此時真實的想法,秦氏的臉色發白,額上全是汗水,擦溼了一條又一條的帕子,如瑾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斷在她耳邊低聲說話。
被陣痛折磨的氣虛體弱的秦氏仍不忘安慰女兒:“你別緊張,生孩子都是這樣的,要是害怕就出去待一會,這裡有孫媽媽呢。”
“我不出去,您別說話了,留著些力氣吧。”如瑾輕輕給母親擦汗,心裡著急緊張得很,卻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柔和暖,緩解母親的情緒。
秦氏虛弱的笑笑,閉上眼睛養神,眉頭蹙得緊緊的,忍耐著腹中的疼痛。
孫媽媽端來滋補的湯水喂她喝,也寬慰如瑾:“姑娘不用擔心,太太身子弱,生產時難免比別人受罪一些,但是不會傷著筋骨的,一定能平安誕下孩兒。當年生姑娘的時候,我記得太太也是這麼疼呢。姑娘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母親受罪,早早的就落地了,這回小主子一定和姑娘一樣懂事,再過一會就出來見咱們啦。”
說得滿屋子人都笑起來,紛紛說太太一定會平安生產。屋子裡一熱鬧,如瑾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一些,她想,暖閣裡燈火通明,溫暖舒適,又有這麼多人的真誠祝福,母親一定能順利生下孩子。
到了子時將近的時候,秦氏即將生產的訊息早就傳遍了整個藍府。東院沒有女眷主事,是林媽媽借張氏的名義送了一件大紅錦絨毯來,說是當年二少爺藍理出生時裹的,放在產房裡可以招弟。如瑾沒讓那東西進門,直接遣人鎖進了雜物房裡,不管東院是循例走禮還是有意示好,她都不會接受她們的饋贈。
延壽堂裡藍老太太中途醒過一次,愣怔間聽丫鬟說秦氏要生產了,這位老人竟然明白了幾分,還遣人過來幫手,讓如瑾十分驚歎。派了小丫鬟前去回話,但還沒等小丫鬟把如瑾交待的安慰話說完,老太太又恢復了痴呆,直著眼睛坐了一會,吃過東西便倒頭又睡了。
小丫鬟將當時的情景回稟,如瑾哭笑不得,卻也感到齒冷。連人事不知的老太太都能有所反應,精神十分正常的藍澤卻沒遣人問過一聲。早在秦氏開始腹痛時便有人去外院知會了,可大半夜過去,藍澤不但自己沒來,連傳話的都沒派來。
可見是不拿這個未出世的孩子當回事。他從前那樣期盼嫡子,此時卻不聞不問,該是對秦氏又多厭惡才做得出來。
秦氏也不對他抱有期望,只或臥或坐,在床上閉目養神,忍耐疼痛,自始至終沒有問起過他。
到了寅時,如瑾終於忍不住焦慮。已經好幾個時辰了,怎麼母親就是隻管疼呢,一點要生產的跡象都沒有。她對生產沒有任何經驗,以前在宮中若有妃嬪生產,她也不可能在跟前看著,所以她不知道這種情況算不算正常。
可看著產婆和助產嬤嬤們越來越差的臉色,她知道事情不太好。
產婆從一個時辰之前就開始給秦氏按肚子,用恰好的力道幫助她呼吸,並且不時讓她調整坐臥的姿勢。孫媽媽用熱水給秦氏擦身,據說這樣有助生產。然後許久過去了,秦氏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精神也越來越差,可肚子裡就是沒有動靜。
如瑾朝產婆使個眼色,和母親輕輕說了一聲去淨房,匆匆走出了暖閣。產婆很快跟出來,不等如瑾發問便主動說:“太太這樣不大好。我接生許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