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緊緊摳住窗框,咬著嘴唇看姐姐捱打,腦門上正冒汗。
如瑾就說:“琨弟怕什麼?我還以為你膽子很大。有膽子闖進來給我添堵,沒膽子看人捱打麼,要是那板子落在你自己身上呢?”
藍琨縮了一下脖子。
知道怕就行。
如瑾示意品霞將他的身子扳過來,“你看著我。”
藍琨低著頭。這孩子眉目長得像藍澤,粗眉大眼,鼻子和嘴巴卻像生母董姨娘,薄薄的嘴唇和尖下巴與胞姐藍如琦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瑾看著他,就想起董姨娘母女。
這孩子自從來了京城,發現母親和姐姐都不見了,問身邊的婆子丫鬟們,沒人告訴他詳細,最多隻說她們去寺廟裡修持給老太太祈福。八歲大的孩子已經懂了很多事,顯然是覺察出事情不對,整日悶悶的,一點兒小孩子的生氣都沒有。
如瑾對他說:“你琳姐和你說了什麼,一進屋你便帶著憤恨,太太短了你吃穿嗎,我打罵過你嗎?”
藍琨死死咬著嘴唇,低頭就是不言語。
院子裡竹板子啪啪的聲音和藍如琳的哀叫傳進來,他的腦門一直沒停了冒汗。
如瑾說:“我不管你聽了什麼歪話,也不管你心裡在琢磨什麼,更不管以前董姨娘是怎麼從小教導你的,我只告訴你一樣兒,想在這裡像個少爺似的長大成人,就乖乖的讀書做人,太太自不會與你為難。可你要是想些斜的歪的,那就也跟你的姨娘姐姐一樣,去寺廟裡修持吧。”
藍琨猛然抬起頭,小小的臉上流露出不忿。
如瑾一點都不想照顧他的情緒,徑直告訴他,“別以為你是侯府裡唯一的兒子,覺得旁人不敢將你怎樣。我將話放在這裡,有我在一天,侯爺也是不頂用的,你除了乖順沒有別的出路。不信你便試試,看我要將你打發去寺裡,侯爺會不會攔,能不能攔得住。”
藍琨瞪大了眼睛,黑漆漆的眸子裡迸發憤怒的光芒,垂在身側的雙手也捏起了拳頭。
如瑾淡淡的看他。
屋子裡沒人插話,窗外藍如琳的哀叫聲越來越小。有隻小山雀撲稜著翅膀落到了窗前花枝上,滴溜滴溜的叫了兩聲。
風夾著暑熱透進屋子,藍琨眼睛裡的光芒漸漸萎頓下去,咬著嘴唇又低了頭。他腳下的地面上,落了兩滴晶瑩的水珠子。
“你去吧,以後好好看書寫字,不許再起什麼心思。”
如瑾示意品霞將他帶走。品霞上前,想要將他抱起來,如瑾說:“讓他自己走。”
藍琨一聲沒吭,轉頭出了門。品霞匆匆朝秦氏如瑾行個禮,跟在後頭追了出去。如瑾從窗邊看著,看到藍琨路過院子裡捱打的藍如琳時,腳步一絲沒停,也不管周圍僕婢們的眼光,飛快地出去了。
秦氏讓孫媽媽停了手。按住藍如琳的婆子們放開了她,她卻歪靠在春凳上站不起來,捧著捱了打的又紅又腫的手掌涕淚橫流。
如瑾隔著窗子衝滿院子的人訓話:“三姑娘做錯事,母親罰了她是應該的,但你們不許跟她沒有尊卑。包括大少爺在內,府裡誰要是慢待了她們兩個,別說我不答應。”
一眾丫鬟婆子齊齊應諾。
藍如琳被人抬著送回了自己院子,屋內屋外的宴席繼續。
碧桃嘟囔:“三姑娘真是自討苦吃,席前好好的請她她不來,非要自己過來鬧一場,領了板子回去才安心。真打量人不敢將她怎樣呢。”
藍如琳就是這樣的性子,自來是不管不顧的鬧,鬧出事來自己又解決不了。打了就打了,量她也只能在自己屋裡摔摔東西,如瑾不再管她,扶著母親重新入席,讓丫鬟們將冷掉的菜重新熱過,然後跟母親商量:
“董姨娘和藍如琦的事情暫時不告訴藍琨了,只讓他以為她們在廟裡就是。被攆去寺廟裡雖然不好聽,但總比私逃好得多,他日後漸漸大了,知道有那樣的娘和姐姐,沒法抬頭做人。”
秦氏應允,“他是自小被董氏帶壞了,可笑侯爺以前生恐我對他的兒子做什麼,不讓我教養,以後長歪了卻也怪不著我,我管這孩子吃飽穿暖就是。”
如瑾知道母親對藍澤一直懷有強烈的不滿,不過她想的是另一回事。被逐出的藍泯一家不算,藍家到自己這一輩分是真的沒什麼人了,難道真就這麼沒落下去不成?
她細細的勸母親,“琨弟還小,再教養幾年看看,說不定能改過來。孩子就像是小樹,到了誰手裡就被修剪成什麼樣子,他以後要是真能成器,我這輩裡好歹也算有個男丁。以前在青州他還上過幾天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