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動了吧。不過長久接觸以來,以她對他並不算太深的瞭解,也能大致推斷出張六娘會得個什麼結果。
果然長平王一點不為所動,招手讓至明換掉被汙了的茶,並且囑咐把茶碗扔掉,換個新的來用,然後問張六娘:“章嬤嬤是怎麼回事?別跟本王說什麼刺客,就說你進她屋裡做什麼。”
“王爺?”張六娘依然楚楚可憐,眼裡卻透出了一點心虛。她很快拭淚遮掩,卻瞞不過敏銳的長平王,也瞞不過如瑾。她掉了兩行淚,才強忍著悲憤說,“王爺還是這樣,以最壞的惡意揣測於我。我到底做了什麼讓您這般厭惡?章嬤嬤是我的乳孃,隨我陪嫁到王府來的,難道,我會對她做什麼嗎?昨夜刺客在府裡鬧得厲害,有人亂闖誤入章嬤嬤屋裡,順手砍了她兩刀又跑了,院子裡沒人去她屋裡看,還以為她鬧脾氣不肯出來,直到我下午找她有事,這才發現她已經命在旦夕,根本救不過來了。”
說著,她就抽泣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府裡鬧刺客,您都不知道讓人去我院子裡看看,也不關心我的安危,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您不該對我惡意揣測,王爺,難道我做過對不起您的事嗎?”
她嚶嚶地哭,梨花帶雨。
長平王只冷冷地看她:“說完了?”
張六娘扭了頭,委屈到了極點,不肯回答他的問話。長平王就說:“說完就走吧,本王沒時間聽你這些廢話。”
“王爺?!”
“你自己的人,隨便你禍害。但別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否則,雖然現在就讓你消失的確是有點麻煩,不過,本王也不吝一試。因為比起那些麻煩,你更讓人噁心。”
張六娘臉色瞬間慘白,險些沒站住。長平王的話不亞於一聲驟雷,劈得她搖搖欲墜。她張了張嘴,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夫君,努力了半天,到底沒說出來一個字。櫻紅色的唇瓣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似乎是氣的。不過如瑾知道,她心裡的驚,恐怕比氣更多。
章乳母怎麼死的有待推敲,但她一口咬定是刺客殺的,並以此來要挾見面,想博同情,的確是打錯了主意。
如果那些刺客不是長平王的安排,她的舉動倒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她是聰明的。
也懂得恰到好處地擴大容貌和身體的每一處優點,懂得拿捏男人的心。只可惜她選錯了對付的物件。長平王此刻大概彷彿一尊神,高高在上,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冷漠地看著她費心思耍聰明。她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和可笑,所以他的俯視,就更加殘忍。
如瑾在心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和這種男人做夫妻,如果得不到他的心,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如瑾想,如果自己和張六娘易地而處,因為姑母的原因永遠也和長平王走不到一起去,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退避三舍,關上院門,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好好過日子吧。若是費盡心機想要博取他的關注和愛憐,恐怕是做得越多,錯得便越多。
張六娘明白這個道理嗎?
大約是不明白的吧。
因為她呆立半晌之後,突然從頭上拔下一枚細長的玉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於是一頭原本就有些鬆散的髮髻更加少了支撐,大半散落下來,再無形狀可言。
她圓睜的雙目展示著憤怒和絕望,喑啞的聲音來自難以控制的情緒,“王爺!”她厲聲叫了一下,緩緩地搖頭,眼淚一顆一顆湧出來,“您怎麼可以和我說這種話,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我是聖旨指婚,明媒正娶抬進您府裡的妻子,您卻從不信任我,從不給我好臉色,從不將我當您的妻。那麼我在您眼裡是什麼?除了是姑母間接控制您的棋子,除了是可以害人殺人的惡毒女子,我還是什麼?我能是什麼?您這樣對我公平嗎,公平嗎?”
她身子抖得厲害,頹然倒在了地上,萎頓地坐著,喃喃地說:“我的婚姻不是我能左右的,和您成婚,您是奉命,我何嘗又不是?做了您的王妃,我克盡職責,恭敬侍奉您,做好妻子的本分,可您呢?您將我關在院子裡,讓我在世人面前丟盡了臉面,也丟盡了父母親族的臉面,您是要關我一輩子嗎,對於一個奉旨嫁給您的女子,您這樣做知道對她造成了怎樣的傷害嗎?現在,我只要您一句話,您是否厭惡我到了極點,一點都不想看見我?如果您說一句是,我立刻自裁於此,那麼,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您眼前了。您滿意嗎?”
魚戲蓮葉碧玉簪,細細長長,尾端鋒利。她將它抵得更緊一些,將細嫩的脖頸扎出一個坑,如果再用力些,不知道會不會扎破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