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的安穩仍有隱憂,但到底有前路可走,如瑾的心態已經和重生之初不盡相同,對紫櫻的恨亦不是那麼深了。
歲月總是會磨平一些東西,生活一直向前,往日被拋在後面,除了慘痛的教訓需要時時銘記警醒未來,其餘的人和事都不會一直填充在心頭腦海縈繞不去。如瑾現在親人俱在,還多了一個粉嫩的小妹妹,更認識了長平王、凌慎之以及劉府親戚等許多新的人,此時再看當初讓自己痛恨到骨子裡的婢女,赫然發現,自己已經恨不起來了。
即便眼前晃著神情囂張的臉,耳邊聽著刻意挑釁的話,也依然沒有痛徹心肺的感覺。恨與被恨調了個,現在反倒是紫櫻恨起她來了。
“紫櫻,你有多恨我?”如瑾問。
紫櫻毫不避諱:“很恨,非常恨,非常非常恨。你不是我,不會明白我的感覺,同你說也是沒用的。你問了又有什麼用呢?”
“是啊,你不是我,不會明白我的感覺。”如瑾慢慢重複了一遍。
拋開一切平心而論,這一世的紫櫻根本還沒有做過什麼,沒有背叛,甚至來不及過分討好,不過是一個埋頭做事的小丫鬟而已。但是她攆了她,為的是一個旁人全然不知的前世。那是她藍如瑾的前世,和現世的紫櫻又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她的隱秘的恨,恐懼,和厭惡,便將一個不明就裡的丫鬟趕出了賴以生存的宅門,任其在外自生自滅從這點上來說,是她對不起紫櫻。
可如果再重來一次,讓她再回到去年的春日,她依舊還是會做這樣的選擇。
她肯定,而且不後悔。
防患未然,防微杜漸,她不知道紫櫻什麼時候會存了背叛的心,又怎能容其留在身邊。所以,當看到紫櫻成了酒樓的琴女,即便有同情內疚,可依然沒有悔意。
從最初的震驚,到略微迷茫的猶疑,現在,如瑾漸漸平復下來,臉色態度都恢復了正常。穩穩的坐著,並且抬手請紫櫻也坐。
紫櫻呵呵的笑了兩聲:“姑娘,您是主子,奴婢怎能明白您的感覺,自然您也不用體會奴婢的恨。我出了襄國侯府,倒是能和您平起平坐了?抱歉,我不稀罕。今日一別,期望不要再見。”
她整整衣飾,重新抱了琴,欠身告辭。
吉祥侍立良久,聽著紫櫻句句逼迫早已不悅,見她要走,遂道:“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我一邊瞧著,主子不是不問是非的人,當初攆你必有緣故,你不自知,還要心中生恨,這也由你,可你怎能來主子跟前叫囂。按著主子的身份地位,立時拿了你也是尋常,放你走是恩典,你該”
“我該感激是不是?”紫櫻立時接了話頭,然後朝如瑾點頭,“多謝側妃不殺之恩,您的好處我定當銘記在心,直到九泉。”說話間,她笑意盈盈的臉一寸一寸陰沉下去,像是河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凍。
如瑾並未被她幾乎化為實質的目光逼退,默默和她對視,反而生了一絲憐憫。或許這憐憫太過假惺惺了些,可的確是憐憫。
“你過的還好麼,如果需要銀子,我可以給你一些。”如瑾這話倒是真心。攆走紫櫻是必須要做的選擇,可時過境遷,此時的她願意做一點補償——對於已經在外自生自滅了將近兩年的紫櫻來說,這補償可能晚了,但如瑾也選擇說出來,即便也許招恨。
紫櫻果然不領情,冷笑了一聲:“給銀子?給多少,一千,一萬,十萬?多少能償我的苦?我敢收,恐怕你拿不出來許多!藍側妃,留著你的銀子給老太太治喪吧,聽說侯夫人身體也不好,且有的開銷呢!”
言罷,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吉祥再有大丫鬟的涵養,聽見這些話也火冒三丈了,“主子!”她目視如瑾等待吩咐。
如瑾卻輕輕搖了搖頭,任著紫櫻徑自去了。吳竹春輕聲附耳:“主子饒了她是一樣,是否要人跟去看看呢?”
如瑾略微沉吟,繼而點頭:“去吧。”
主僕二人對視一眼,吳竹春走出去和關亥低語幾句,便有個扮成家丁的內侍出了酒樓,去追紫櫻的腳步了。
屋裡佟秋水目睹整個過程,驚疑不已,待紫櫻走了就握住如瑾的手皺眉:“那丫頭心性怎地這樣呢,以前見她悶聲不響的做事,真沒看出來如此狹窄記仇。說實在的,虧得你當初將她攆了,雖不知是為了什麼,但依我看,早攆了早好,留這種心性的人在身邊,睡覺都得睜著眼睛。”
被紫櫻這事一衝,先前兩人之間的不自在倒是淡了。沒多一會只聽不遠處樓梯上腳步聲響,郎助教陪著舅母走了下來,佟太太帶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