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時,席間有樂工彈的。”
吉祥想了想,點頭笑道:“還是主子記性好。”
這隔間朝外一側的牆壁是鏤空的,朝著門口的過道,正好可以看見酒樓裡進出的客人。佟太太帶來的粗使婆子在那邊候著,如瑾透過鏤雕板壁的空隙,隱約看見有輛式樣普通的小小馬車停在門口,下來一個穿著藍緞褙子體態清瘦的婦人,因為門口日光很盛,遠遠的,能分辨出婦人緊抿嘴唇的端肅的臉,和依然半白的頭髮。婦人帶著一個丫鬟,車後又跟過一個湖青色直綴的男子來,躬身送了婦人進門,佟家那個婆子就迎了上去,笑著行禮說話。
“這大概就是佟太太要相看的人家?”吉祥輕聲。
如瑾眯著眼睛,透過板壁細看那婦人和男子,衣飾倒都不顯得華貴,不過只一照面,舉手投足間良好的教養倒是顯露出來了,和一般的官宦或富戶都不一樣。如果那男子就是佟太太打算相看的女婿,那麼兩榜進士出身,在國子監做助教,行動間飽含文氣是必然的了。看他身量還算高,近三十的年紀,體態尚未走樣,待到走得近了,漸漸清晰的五官倒也端正,若是走到外頭,也當得人誇一聲青年才俊。
不過,那個頭髮半白的婦人卻過於嚴肅了,佟家婆子賠笑說話,她竟不給一個和緩臉色,很是端著架子。待到一行人上樓,吉祥微微皺眉:“這位夫人難道是有些刻板呢。”
如瑾也是暗暗嘆息。若那婦人真是教養出兩榜進士的寡母,看樣子,態度頗為倨傲,未必會是一個好婆婆。而且,方才走過的男子雖然還算不錯,但總歸不是太出色的人物,不知佟秋水是否看得上。
佟太太倒是很屬意這戶人家,聽口氣,似乎是要給女兒找個踏實門戶,不必高官顯貴,只要家庭人口簡單,男子也肯上進就好。大概是受了佟秋雁進王府的影響,不肯再讓二女兒做姬妾的緣故吧。
“看看再說吧,竹春,你去要盤點心,給樓上端過去。”如瑾目視善於應變也懂得觀察情勢的吳竹春。
吳竹春會意,自去找酒樓侍女要了幾碟素面果子,藉故進了佟太太等人的房間。
剛才那婦人正好才進門,佟太太正和人家寒暄。“真是巧,上次我家老爺說起國子監有位郎先生,文采人品都十分出色,讚不絕口的,不想今日就遇見您二位。”
雖然是互相相看,但到底是市井粗俗人家才會這樣行事,所以大家彼此見了面,也找個藉口,不直接說是來相親。佟秋雁出了嫁,倒是沒什麼可害羞的,佟秋水則是從人家一進門就一直站在後頭垂首,一言不發,也未曾朝人家看上一眼。
那婦人聽了佟太太的話,板著的臉上有了一點和緩,不過也未曾笑,只說:“我家外甥一向肯上進,誇獎他的人倒是不少,不過佟大人是能吏,得他一句誇,頂尋常人十句。”態度雖然客氣,卻難掩倨傲。
吳竹春和佟家婢女站在一旁,聽出來這婦人並非郎助教的母親,郎家母子寄居在郎母的哥哥家,那麼這婦人該是郎助教的舅母。
郎舅母臉上的傲氣讓佟太太的笑容滯了一滯,客氣的請來者坐下,態度卻不似之前熱情了。兩位太太就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來,郎舅母的眼睛毫不避諱的直往佟秋水身上瞟,弄得佟秋水十分尷尬,臉色通紅。佟太太不大高興,再看那位郎助教溫溫吞吞的樣子,就更加不滿意,暗暗後悔自己心急,不該這樣草率約了人家見面。可巧今日那兩邊通氣的中間人又有事耽擱,一時趕不過來,場面更加不好看。
聊上約有兩盞茶的工夫,佟太太實在覺得對方瞄佟秋水的舉動無禮,就讓大女兒帶了二女兒,藉口出去。吳竹春跟出,笑說:“不如請兩位去我們主子那邊坐坐吧?”
佟秋水道:“我過去吧,這裡也不能待了,姐姐且去陪著母親,那位太太態度如此,別把母親氣著。”佟秋雁笑著點頭:“到底是長大了,知道體恤親人,那你就去藍妃那邊坐一會,過後我們再去叫你。”
吳竹春帶了佟秋水走向如瑾樓下的雅間,進了門,朝如瑾輕輕搖了搖頭。如瑾便知道,這是相看不妥當了,為怕佟秋水尷尬,遂將丫鬟和關亥幾個內侍都遣去了門外伺候。
屋裡沒了旁人,這才低聲問:“如何?”
佟秋水臉上紅潮未褪,將頭轉去一邊,耳旁翠玉墜子青綠欲滴,越發顯得她臉龐如嬌豔的花,將案上清供的幾朵木芙蓉全都比下去了。如瑾不由暗暗嘆息,這樣好的顏色,也難怪,方才那男子的確尋常了些。
佟秋水半日不言聲,如瑾只好不追問她詳細感受,只道:“終身之事,原本就不能一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