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這屋裡的傢俱,就沒人給漆一漆?姐,你在這裡過的是什麼日子?!”
佟秋雁低聲:“皇后娘娘素來節儉,府裡也不敢太奢靡。”
“不敢奢靡?姐你當我是小孩子哄嗎,這才剛進冬天,祝姑娘連錦裘都穿上了,你的屋裡連個小暖爐都沒有,連手爐還是原來在家時用舊了的,不敢奢靡的只是你吧?”放開了姐姐,她起身拽著小丫鬟出門去,“我找瑾妹妹說話。”
“哎!你別給藍妃添麻煩”佟秋雁未及阻攔,眼見著妹妹一陣風似的卷出去了。房門被重重關上,扶著床欄,她的手越攥越緊,咬唇半晌,終於沒有追出半步,並且,漸漸放鬆了身體,慢慢躺在了床上。
佟秋水是拽著小丫鬟一口氣跑出西芙院的,小丫鬟被拽得氣喘吁吁,半路上鞋都掉了,又跳著腳回去撿。“二小姐,二小姐你別忙著跑,藍妃那邊的路您認識嗎?”
“不認識。”佟秋水停下來,大口喘氣。
小丫鬟蹲身將鞋子匆忙提了,“姑娘喊您回去呢,不讓您給藍主子添麻煩。”
兩個人站在燈光不明的過道上,兩邊是葉子被吹光的大樹和越冬的竹,在大風裡刷拉拉的響,有點陰森的感覺,弄的小丫鬟有點害怕,幾步蹭到佟秋水身邊挨著。佟秋水卻站在風裡身姿筆挺,單薄的衣衫鼓盪著,“我不會給藍妃添麻煩。”她說。
“二小姐?”小丫鬟疑惑的看她,然後便看到一雙晶亮的眼,在這光線不明的小道上,有點��恕�
“帶我去王爺那邊。”
“啊?”
長平王回府很晚,進了內宅,聽說如瑾那邊關了院門,就直接回錦繡閣去了。花盞一眾緊緊跟在後面,一如既往地恭謹,並且多了幾分小心——自從萬壽節上長平王和皇后直接頂嘴,幾個從宮裡被指過來的人就覺得,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所以自花盞而起,全都保持了十二分的警醒,生怕出一點錯。
本來走路就很輕的一行人,越發沒了聲響,在呼嘯的夜風裡一路過去,像是幽靈一般。而幽靈的最前面,就是衣袖飛展似鷹翅的長平王。
從府門到錦繡閣的路是府裡最明亮的,老遠的,還未走到院門,長平王便看見了門口纖細的人影。“那是誰?”他問。
花盞連忙緊緊眯眼往前瞧,沒認出來,於是一溜小跑到了院門口,瞅著嘴唇都凍白了的陌生女子,愣住。門口站值的內侍躬身回稟:“這是西芙院佟姑娘的妹妹,隨藍主子回來的。”
花盞眼睛轉了轉,聽出幾分不對勁,打量佟秋水一遍,什麼也沒說,回頭照實稟報了主子。長平王淡淡聽了,走到跟前來,並沒有停步,內侍推開門,他直接進了院子。佟秋水追上前去卻被內侍擋了。“王爺!奴婢有事相求!”
長平王說:“奴婢這字眼雖然低賤了些,可也不是誰都能自稱的。皇家從來不缺奴才,想進本王府第裡自稱奴婢的,也不在少數。”
風聲將他的話捲進佟秋水耳中,渾身凍得冰冷了,可她還是紅了臉。
羞辱,這是羞辱。
她緊緊握了拳頭,藏在袖裡,卻沒有轉身離開,眼見著長平王頭也不回穿過院子進了樓,一眾內侍也都跟上了,院門更是重新關閉將她隔絕開外,她咬了咬牙,提起裙子,直直跪了下去。
跟著同來的小丫鬟拽她,沒拽起來,急得低聲苦勸:“二小姐,王爺恐怕馬上就要安寢了,他睡覺的時候誰也不能打擾,無事走到錦繡閣外都是罪過,您只當可憐奴婢吧,快跟奴婢回去,不然奴婢可要挨罰了!”
“你自回去,不用管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小丫鬟跺跺腳,勸了一會不見效,往樓上瞅瞅,燈火一盞盞滅了,她再也不敢久留,趕緊回了西芙院去知會佟秋雁。
如瑾早就聽說佟秋水去錦繡閣外頭站著了,只是默了一會,並沒有理會,到了每日就寢的時候徑自盥洗睡覺。吉祥低聲道:“佟二小姐跟咱們回府就是不妥當,這這又是要做什麼?她為什麼要去找王爺,有何事不能和主子說嗎,直接找王爺算是怎麼回事,還是大晚上的。”
如瑾沒說話,躺倒閉了眼睛。吉祥只得將床帳子放下,熄了燈退出去,私下讓荷露悄悄打聽那邊的動靜,直到佟秋水跪在錦繡閣外,吉祥氣得臉色鐵青。“走,跟我去看看。”她帶了荷露就往外去。
吳竹春提醒她:“王爺安寢後不讓人隨意走動,有事明天再說吧。”
正說著,院子的門被人拍響。風大,門房值夜的婆子先是沒聽見,那敲門聲就越來越大了,直到驚動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