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了園子。
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留下的人包括李瑾瑜一方的人馬,還有孫家的族中兩房男丁,人數雖然並不少,但知道馬上就要攤牌,沒有人敢發出聲音。
孫銘言冷冷看了一眼李瑾瑜,從懷中掏出一張契結書,緩緩撕掉:“你為什麼不使無賴,把蘭樹的這半成股子也吞了?”
李瑾瑜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朝廷命官,又不經商,要你兒子的股子做甚?”
她走到自己一行人後方,坐到了椅子上,不再多話,只是靜靜欣賞著這一幕。
她今日趕至郴州,一方面是要看這場大戲,一方面也是要給孫靜卿撐腰,孫家在郴州日久,手底下上千私兵,如果真要搞出大事兒來,孫靜卿的風雨會並不見得能正面抵擋。
孫靜卿站在孫銘言的面前,微微一笑,說道:“萬匯錢莊的東家提前寫過備書,他手中的三成股子,由我說話。年前郴州府判大哥酌情補償小七,大哥慷慨,贈予一成股子,小七感激不盡,日後大哥終老孫園,小七定會用心服侍。”
孫銘言在兒子的攙扶下勉強站立在堂中,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孫族男丁,臉上浮現出一絲慘笑,說道:“看來暗中有不少人投到你身邊去了,不然你說話不會這般有底氣說來也是,這一年內,我孫家的精力都用在應付李四公子身上,卻是忽視了你。”
此言一出,孫族男丁們表情複雜,已經暗中投向孫靜卿的人面色慚愧,而那些並不知道內情的人一臉震驚,惟有孫四爺兩眼看天,說不出的淡漠。
孫銘言深吸一口氣,面容顯得無比蒼老,他知道對方既然敢來搶孫家主人的位置,那一定有了完全的把握,可他依然存著最後掙扎的念頭。
他回首冷冷盯著孫四爺,一字一句說道:“你把股子也給了他?”
“識時務者為俊傑。”孫四爺緩緩說道。
孫銘言慘笑三聲,指著他的鼻子罵道:“蠢貨!孫家由此而亡,全都因為你!我看你死後如何去見孫家的列祖列宗,呆會兒怎麼面對你的母親!”
孫四爺微微一顫,旋即冷笑了起來,笑容裡顯得十分狠毒:“大哥,我沒臉去見?去年我被逮進了郴州府大牢,你不讓人來撈我也罷了,居然派人來暗殺我如此兄弟,難道你有臉去見?”
孫銘言盯著他的眼睛,說道:“當時的情況不得不如此”
“我明白。”孫四爺神經質一般笑道:“你想讓郴州士紳同情咱孫家,所以要我死在牢裡可你想過沒有!我也是孫家的兒子!憑什麼要我死!你怎麼不去死?”
你怎麼不去死?
孫銘言渾身發抖,回頭尖聲對孫靜卿吼道:“把你的底牌都亮出來!就算老三老四這兩個姨娘養的投了你,可你依然不夠!”
孫靜卿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說道:“萬匯錢莊手上不止三成。”
“不止三成?”
“是啊。”孫靜卿平靜道:“孫老六這些年在外面欠了多少銀子,你是知道的他是老太君最疼的幼子,你對他向來忌憚,所以對他的用度克摳地厲害。嚴禁他插手族產,可他貪玩,是個喜歡用銀子的人那便只好伸手向外面借了,他又沒有產業,當然只有用老太君當年留給他的股子做抵押。”
“老六?”孫銘言瞪大了雙眼,他怎麼也想不到,孫家易主的關鍵一筆,竟然是出自於自己的親弟弟,他愕然回首,看著人群中害怕不已,一直往隊後退去的孫六爺,惘然說道:“老六你瘋了?”
孫六爺此時一臉死喪,半佝著身子躲在人群后面,躲避著大哥噬人的目光。孫銘言家主積威之下,這些族中男丁都被他殺人似的目光嚇退了半步。
“不是他瘋了,而是孫家所有的人都瘋了。”孫靜卿冷漠說道:“看看這園子吧,裡面的人都各有心思,一肚子的壞水包括我在內,所有姓孫的人,天生從骨子裡都透著自私與淡薄,大難臨頭時,有誰還會記得這個姓氏?說來說去,孫家的敗因依然是你,你防著族中的所有人,卻對外面地壓力一味退讓如此行事,怎能不敗?”
廳內一片沉默。
孫銘言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只是笑聲說不出的絕望與憤怒,他指著孫靜卿說道:“你以為拿了過五成的股子,就可以在孫家話事?不要忘了,孫家產業裡還有宮中的份額,還有軍中的份額,你能控制的依然不足數!”
此時已經沉默了許久的李瑾瑜終於開口,輕聲說道:“那是乾股。”
乾股兩個字便點明瞭情況。
李瑾瑜看著已經快要陷入瘋癲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