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冷靜,無論何時何地面對何人,都要冷靜,這是崔靜卿當年給他們上的第一課。商渠梁嘴角擒起一絲笑,今天他這個殺手不殺人,但肯定比殺死這些人,還讓孫銘言更心痛。
正思考間,一隊約二百人左右的騎兵,護送著幾輛馬車,從和孫家正對著的官道上走了過來。
兩邊對沖,便堵在了山下。
孫蘭樹一直小心注意著道路上的情況,看著這群人,馬上發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氛,指揮手下的私兵們拔出了武器,準備迎敵。
但那二百人的騎兵並沒有如何動作,只是冷漠地與孫家車隊擦肩而過,這些騎兵雖然直立馬上,但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寒冷而肅殺的氣息,令孫家的私兵們不敢妄動。
恰恰兩個車隊併成兩條線的時候。
二百騎兵護送的幾輛馬車忽然邊廂破了,裡面的東西全部傾了出去,砸在了孫家存放銀鏡的馬車上!
如果是一般的貨物,砸一下又怕什麼?
但問題是砸在存放銀鏡馬車上的東西是碌石,極重極沉極有稜角的碌石!
無人膽敢以血肉之軀去攔,就算身負嚴命的孫傢俬兵也是如此,只聽得轟的幾聲悶響之後,傳來無數聲細細碎碎的破裂聲音!
孫蘭樹尖叫一聲,趕緊下馬檢視,只見那一百多面銀鏡絕大部分都被壓成了碎碎閃光的鏡片,雖然依舊反射著迷人的光芒,可是
山下官道上頓時大亂,無數人拔出兵器,雙方對峙著,大戰一觸即發。
孫蘭樹眼前一黑,馬上知道完了,他狠狠地轉頭,盯著那二百騎兵的首領人物,咬牙說道:“果然風雨會還是那個強盜土匪窩。”
那名首領人物臉上罩著銀色的面具,並不意外孫家少爺能認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因為他們今天本來就沒有準備遮掩身份。
商渠梁望著孫蘭樹冷漠說道:“本將沒有殺人,也沒有劫貨本將護送內庫三大坊所需要石材途經此地,爾等民間商人竟敢阻路,道路窄且狹,不幸翻車,雙方均有損失,某不要你們賠償爾等也休要鼓譟,激怒了爺爺兇性子,仔細你的人頭。”
孫蘭樹眼光有些昏暗,看了看那些渾身鐵血氣息,似乎躍躍欲試的殺手他強行將胸中的憤怒壓了下去,只覺咽喉裡一片血腥味道,瞪著眼睛痛苦失神道:“翻車?”
這世上有翻車翻的這麼準的?雙方均有損失?你家的石碌怎麼翻也不會少個角,而自家卻是脆弱的銀鏡啊!
安靜的山谷中,一片壓抑與恐慌,卻沒有人敢動手。
孫蘭樹當然知道這是李瑾瑜安排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但他不明白對方現在畢竟已經從風雨會組織脫離出來,搖身變為朝廷官員,怎麼會做出如此無恥的事情來——面對著這樣一枝可怕的騎兵,孫蘭樹不想與對方火拼,從而送掉自己的性命,可是滿地的碎片讓他的腦中一片憤怒!
“我要去京都打官司!”
孫蘭樹大怒尖聲罵道。
“隨便,本將不奉陪。”
商渠梁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便率隊走了,走之前還沒忘了把那重重的石碌也抬回了馬車上,只留下欲哭無淚的孫蘭樹、那些滿臉瞠目結舌的孫傢俬軍,還有一大片散落地上,晶晶發亮的玻璃碎片。
Chapter 77
訊息傳回郴州城外的孫園,孫銘言右手一抖。手中捧著的上好官窯瓷碗迸地一聲摔在地上碎成無數片,但他一點都不覺得心疼。
因為那些銀鏡摔碎成玻璃片的脆響,已經讓他心疼到毫無知覺了,這位老爺子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也像這地上的瓷碗,那處的銀鏡一樣,碎成了無數片。
“打官司?我不怕。御前官司就更不怕了他找誰去替他打?”
在歸江上游逍遙了半個月後,李瑾瑜等到了商渠梁,終於坐上了馬車,開始繼續往郴州駛去。
監察院的訊息早已經傳遞了過來,李瑾瑜挑了挑眉梢,有些好笑,有些快意。去年在郴州雖然也在呼風喚雨,但總被孫銘言那個老狐狸鬱悶拖著,此時京都平。自己將對方玩弄於手掌之中,實在是很快活的事情。
他只是給了一個大概的方略,而具體的執行者卻是下面的人。
“慢刀子割肉,溫水煮青蛙。”李瑾瑜對身旁的商渠梁說道:“我都替孫家感到心疼,傳令下去,火候到了,讓兒郎們別再貪玩,趕緊收了的好。”
商渠梁在京中留了近一月,就是為了注視著宮裡的動靜,說道:“再過兩天,長公主和太子爺,已經顧不得孫家的死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