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笑嘻嘻的模樣讓許氏鬆了口氣:“也是。你外祖父再絕情,念著夫人,多少也會眷顧著你。”
將信封好,岑三娘讓許氏開了衣箱,拿出了那枝金銀團花蛾兒分心。她叮囑許氏道:“鞋交給大夫人,她會讓外院的管事送出去。這裡還有封信和這枝分心,媽媽帶給劉伯,請他親自去趟長安,一定要當面交給外祖父。”
許氏又是一驚:“三娘子信不過大夫人嗎?”
“不是信不過,而是咱們多個心眼,以防萬一不是?如果鞋子順利送到外祖父家,這枝分心不方便讓別的人轉交,外祖父也不會疑心為什麼會這一前一後的送去。”
事前想得周密,沒壞處。
兩人商議停當,許氏便提著包袱要下樓,就聽到院門口傳來田媽媽爽朗的笑聲:“三娘子,老太太吩咐我來拿鞋子。”
岑三娘站在二樓廊下往外看了一眼,照壁處田媽媽帶了好幾個粗壯的婆子丫頭來。她心裡一沉,低聲說道:“媽媽,你收好信和釵子,叫百草偷個空去找九少爺,讓他無論如何也找個藉口來見我。別讓人瞧見了。”
許氏嗯了聲,提著包袱下了樓。
“聽說新麥出了,府里正張羅著給二老爺三老爺送去。正好順路將這些鞋帶去給李老太爺。沒想到老姐姐親自帶人來取了。”許氏笑著迎了上去,將包袱遞給了田媽媽身邊的小丫頭。
岑三娘慢吞吞的下了樓,有些詫異:“田媽媽怎生帶了這麼多婆子來?”
田媽媽笑得和氣:“天越發熱了,老太太心疼三娘子。想著後花園水榭涼快,收拾出來讓三娘子搬過去住。這不,打發奴婢幫三娘子搬家呢。”
岑三娘隔著裙子使勁扭了自己一把,痛得嘶嘶吸氣,眼裡浮出一層水汽,抽了帕子便擦淚:“這院子挺好,夏日裡也不覺得熱。堂祖母對三娘這麼好,叫三娘怎麼忍心去打撓她老人家。媽媽先行一步回了堂祖母,三娘換件衣裳去給她老人家磕頭。”
她說著就往樓上走。田媽媽一個健步上前攔住了她:“三娘子,水榭已經收拾好了。你念著老太太對你的好,還是早點搬過去讓她老人家也早放心。”
這是要軟禁著她了。也非搬不可了。岑三娘轉過身道:“既是如此,那就搬吧。媽媽且帶人在樓下歇著,我讓奶孃和百草收拾下。”
見岑三娘沒有堅持,田媽媽就應了。
“天熱,奶孃熬了點綠豆湯,放在井水裡冰著。幾位媽媽都喝上一碗吧。”岑三娘柔聲說道。
許氏便拉著百草去端綠豆湯。
“你也去搭把手。”田媽媽指了個丫頭。
“樓上有風涼快,媽媽隨我上樓坐坐。等收拾好了便走。”岑三娘搖著團扇拉著田媽媽上了樓。
樓上兩間,上樓正對是宴息間兼岑三孃的書房。中間擺了個束腰小圓桌,幾隻圓鼓凳。岑三娘陪田媽媽在桌旁坐了,返身去了裡間開箱打了錠十兩重的銀子出來。
“三娘子,這可使不得”田媽媽見到那錠整銀,笑容越發和氣,聲音卻情不自禁的壓低了。
岑三娘笑吟吟的將銀子塞進她手裡,輕聲說道:“天這麼熱,難為媽媽領著人收拾水榭,又來幫三娘幫家。媽媽就別客氣了。”
“三娘子真會說話。”田媽媽笑著將銀子袖了,又坐著接了岑三娘倒的茶,笑咪咪的說道,“三娘子是有福之人哪。”
岑三娘坐下,輕聲說道:“這從何說起呀?我不過是一個孤女罷了。”
田媽媽神秘的湊近了她道:“刺史夫人上午登門拜訪老太太,親自為您保媒呢。這隆州城裡有幾家姑娘能有這樣的福氣啊。”
岑三娘嬌羞的低下頭:“媽媽別說笑了。”
得了岑三孃的銀子,這點訊息透露給她也不算什麼,田媽媽低聲笑道:“是真的!是為范家公子保媒呢。三娘子且想想,有刺史夫人保媒,將來你嫁到范家,誰敢欺負你?老太太先前覺得范家公子身體不太好,可刺史夫人說了,範夫人請了京城的御醫,保管幾年下來,就養好了。老太太這才放了心。但念著你呀,老太太還是說要親自問過你的意思才肯訂下這門親事呢。”
岑三娘心裡一片冰涼。長安在千里之外,就算信與那件金銀團花蛾兒分心送出去,遠水哪能解得了近渴。
帶信
能說的都說了,田媽媽覺得自己對得起岑三孃的孝敬和以往對自己的尊敬。她也不催,飲完綠豆湯,安坐在一旁看許氏和百草收拾行李。
除了當初進府時的那口樟木箱子,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