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掀起帷帳,露出腦袋看他:“我睡得真舒服。你呢?”
杜燕綏放了書,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朝外面看了眼道:“你那兩個丫頭給我添了無數次的茶水!生怕我怎麼你似的。”
岑三娘聽了悶聲發笑。
杜燕綏又道:“你記著等會兒吩咐她們多抱床被子來,免得她們哄我出門。”
岑三娘忍俊不禁,伸出了手掌:“給我好處才行!”
杜燕綏握著她的手,作勢要打,最終放在唇間親了口:“我不打你手板心了,這好處夠不?”
岑三娘啐他:“無賴!”
杜燕綏哈哈大笑:“我去書房了,你梳洗好了,再叫我。”
岑三娘趴在床頭看他出去,嘴角噙著笑容,久久不散。
晚間照例去了正氣堂用飯。
杜燕婉一早就回來了,餐桌上果然添了只炒兔肉。
吃過飯看過張氏,岑三娘就遞過上午做好的兩枝頭花。
杜燕婉驚歎的瞧了瞧,但看著好象沒有多大興趣似的。謝過岑三娘,讓丫頭收了。
好不容易做的頭花,沒得到意想之中的效果,難道是自己做的很一般?岑三娘鬱結了。
無意中問了句:“今天玩的可好?”
杜燕婉神色間就有些慌亂,支支吾吾的說道:“還好。韋小青為難不了我。”
她身邊的貼身丫頭朵兒露出憤憤的神色,咬著唇低著頭,受了委屈的模樣。
岑三娘看在眼裡,沒有說什麼。回了院子就讓阿秋去悄悄把朵兒找來。
“韋二姑娘故意射偏,害姑娘的馬受驚。又裝好人,去拉姑娘,扯破了姑娘的衣裳。吵了起來。”朵兒的性子和杜燕婉有幾分像,大膽潑辣。
岑三娘就知道了原委。事情果然出在那件價值不菲的胡服上。
“韋二姑娘拿了二百兩銀票要賠。明著暗著都在說咱們家姑娘打腫臉充胖子。姑娘撕了她的銀票,走了。”
朵兒說到這裡,瞟了岑三娘兩眼,見她鎮定自若的聽著,沒半點受驚的模樣,膽子越發大了:“韋家二姑娘打小就許了崔家的三公子。今年就要過門。崔家幾位公子今日都在,明裡暗裡都幫著韋二姑娘。回來時姑娘在馬車上哭了好一陣。”
岑三娘聽著就心疼了,趕緊打聽:“韋家二姑娘許的崔家是哪個崔家?”
朵兒撇了撇嘴,小聲回道:“皇后娘娘是他的親姑姑。”
岑三娘不屑的想,等著被武媚娘收拾的皇后家啊。
她讓阿秋塞了個荷包給朵兒,柔聲說道:“你好生陪著你家姑娘。萬事有我和她哥作主呢。有什麼事你就悄悄來報個信可好?”
朵兒就笑了起來:“多謝少夫人。朵兒明白。”
晚間岑三娘吩咐抱了兩床被子來。
杜燕綏對方媽媽和兩個丫頭的目光視而不見,又歇在了正房。
明天他就回宮消假當差,岑三娘就留了盞羊角小燈,裹了被子靠他身上說話。
她不太明白,為什麼杜燕婉十七歲了還沒有定下親事。老夫人也不像不管孫女的人。
杜燕綏猶豫了下,輕聲說道:“伯父未出事之前,父親襲了國公爵。燕婉和崔家大郎口頭上訂過娃娃親。後來崔氏封了後位,咱們家卻牽涉進廢太子一案。伯父被砍了頭,公主改嫁,隨新駙馬赴任離開了長安。父親也削了爵,貶到了嶺南。祖母留了燕婉在身邊,就唸著這樁親事。結果崔家從此和咱們家再無往來。當時也是口頭訂親,崔家不認咱們也不能上趕著巴結是吧?”
岑三娘明白了。
杜韋兩家都是長安大族。韋小青和杜燕婉自幼就認識。性情相投,最初也許還是極要好的閨蜜。
結果杜家垮了,韋小青偏偏今年就要嫁進崔家。
杜燕婉心裡恨著崔家勢力。
韋小青知道崔家不肯應諾,為了討好未來夫家,當著未婚夫婿的面,當然不留餘地。
杜燕婉在外強硬,想起自己的婚事與家裡的狀況,再堅強也難免傷心落淚。
“以燕婉的人才,哪裡找不到好人家。崔家也不見得就是良配。”岑三娘說道。
杜燕綏並不知道,岑三娘其實想說,等到武媚娘除掉崔氏當了皇后,崔家就要倒大黴了。
清河崔氏是大族,豈會坐視崔皇后被廢。
可是自從武媚娘回到歷史的軌跡當上了昭儀。岑三娘就相信,和未來的女皇帝作對,清河崔氏註定會失敗。就算不會連根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