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努力板著臉道:必須能喝。
兩人相視一笑。
杜燕綏要抓緊時間,君臣說完話就行禮出了殿。外面風已蕭瑟,他深吸得一口,沁人肺腑的涼。他匆匆去兵部點兵,一路上滿腦子都是皇帝的話。
八歲那年帶著天策劍面見先帝后,和一群備選的孩子住在宮裡。他不合群,喜歡獨自躲在假山背後待著。遇到一個人悄悄溜出皇子府的晉王。
假山臨水處種著一棵桃樹。晉王抱著一罈子自己釀的酒埋在了樹下。告訴他,再過十年,酒會非常醇香。將來定請他飲上一杯。前提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當然,晉王也威脅了他一把:我看到你帶著天策劍見父皇了。我認得那柄劍。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太宗皇帝。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父親教育的太嚴,他沒有玩樂過。也許一個八歲的孩子童心未泯。晉王是他第一個朋友。
後來,杜燕綏跟了滕王,一直都在想,做了皇帝的晉王定笑得像只狐狸。他也開心,最不可能當皇帝的晉王繼承了皇位。他只需要等待一個離開滕王的機會,回到長安的機會。他滅了馮鐘的長林軍餘黨之後,高宗就藉此功勞將他留在了千牛衛。對一個曾跟在滕王身邊**年的人,高宗給了他無比的信任。
就如武昭儀猜測的,投靠幫助她和滕王是有所求。他其實是皇帝的人。
和滕王相處的時間再長,情誼再深。他終究是懷著目的留在滕王身邊的。他無時無刻不想念著回到長安,重新做杜家九郎。
高宗給了他信任,也願意繼續相信著他。杜燕綏清醒的知道,兒時那一抹意外的友情只是君臣相處默契的前提。
皇帝就是皇帝。他只是個臣子。從小到大生活在一團團秘密中,努力求生存的臣子。皇帝再給他多少承諾。此次平叛,也只能勝,不能敗。
杜燕綏到了兵部,照規定去校場點五百士兵。他帶了兩名千牛衛親兵,到了校場,心就沉了下去。老的老,小的小。十六至六十歲都要服兵役。給他準備的人,青壯只佔三分之一。老臣們肆無忌憚給他來了個下馬威。
他沒說什麼,也沒時間讓他去找兵部尚書斡旋。點完兵去領甲冑武器馬匹等。任軍器監丞的杜靜賢給了他最優良的武器:九弟,一定要勝!
杜燕綏心頭一暖,有些愧疚:三哥,上次租院子的事
自家兄弟。親兄弟明算帳,租金該給的。哥知道國公府也難。杜靜賢笑道。他見左右無人,又悄聲說道,揚州刺史是我家尚書的門生。
皇帝令洪州刺史揚州刺史這兩名江南道的州衙長宮協助。知道了揚州刺史和兵部尚書的關係,杜燕綏就提前了防備。他輕聲道:多謝三哥。
杜靜賢大力的拍著他的肩:三哥等著你得勝回朝喝我的喜酒。
韋小婉明年二月十八嫁給杜靜賢。此時已是十一月中旬了。有三個月時間。
杜燕綏卻知道,越快越好。最好趕在年三十前結束這次平叛。喜慶熱鬧的過年。
離隊伍開拔還有兩小時辰,他匆匆的回了府。
府裡已得到了訊息。前院裡侍衛們都翻出了多年未穿上身的甲冑,站得整整齊齊。他們中有的跟隨杜如晦征戰沙場,有的是父親曾是杜如晦帳下親兵。聽說孫少爺要領兵平叛,一時間熱血沸騰。不等老夫人咐咐就自行披掛起來。
都散了。都跟著我去,府里老太太夫人少夫人怎麼辦?我在千牛衛挑了兩名親兵。相比戰場,杜燕綏更擔憂家裡。
孫少爺,你帶著饅頭吧!他十六了,壯的像小牛犢子。腿腳靈便,給你跑個腿傳個信都成。一名頭髮花白的侍衛推出了自己的孫子。
孫少爺,帶上我的吧!我能開二石弓百發百中,每天都揹著石鎖跑十圈校場!十六歲的饅頭眼裡閃爍著渴望。
又有幾名二十來歲的侍衛圍了上來。
這些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杜燕綏一時之間有些猶豫。把府裡青壯挑走了,國公府的安全怎麼辦?等我見過祖母再說。他扔下話,徑直去了正氣堂。
杜老夫人焦急的等著。
祖母!杜燕綏一笑,只是小股災民,您放心。
知道多少是在寬慰自己。杜老夫人眼圈一紅:起來。
杜燕綏望著祖母,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杜老夫人厲聲喝道:此仗是你的第一仗。只能勝,不能敗。瞧你那樣,像個要出征的將軍嗎?
杜燕綏下意識的挺直了背。
府裡要帶什麼人不用你管,祖母已安排妥當了。會在城門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