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可惜老臣貶官的,致仕的,退隱的,散了個七七八八。朝中坐穩高位的大半是新提起來的官員,寒門又佔了多數。處理政務的是皇后,新進的官員自然倒向皇后。皇上想和她鬥,難哪。她賜的酒不是毒酒,不過是要我一個態度。我不喝怎麼行?難不成我還能站到皇上那邊去?”滕王說著,又想起杜燕綏曾受先帝遺命殺武氏。杜燕綏一口否認有遺詔,明顯不想捲進去。他該怎麼辦?等著武氏打敗皇帝,攥牢了權力,心情不好就來逗弄他,心情好就放過他?
滕王越想越怒,他完全可以扣著岑三娘和兩個孩子逼杜燕綏把遺詔給他。他卻狠不心。先帝遺命殺武氏,只有杜燕綏和他知道。一旦透出風聲。杜燕綏一家又站在風口浪尖上了。皇帝和武氏都不會放過他。
他憋著一口氣給承乾一個交待。將自己逼到進退兩難的地步。他曾經那樣愛媚娘,又那樣的恨她。到現在愛恨都沒了,只剩下忌憚與防備。他慢慢的又愛上了岑三娘。卻愛的太遲。她的人她的心都給了杜燕綏。給自己的只有感激。再算計她,她連對他溫和的笑上一笑都沒了。
他越想越灰心,眸子裡的神采漸漸消散。心口傳來陣陣絞痛,他無力的說道:“去看看岑側妃,告訴她,不喝皇后賜的酒就是大不敬。直接送進庵裡去。”
“是。”徐夫人收拾了碗,徐徐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聽長史來說劉公公走了。杜燕綏和岑三娘這才收拾好行裝去和滕王辭行。
才到殿外,聽到女子的哭聲。兩人停了下來。
徐夫人看到他們過來,低聲又勸岑六娘:“側妃娘娘回吧,王爺病了。”
岑六娘放聲大哭:“我只是不想死啊!我做錯了什麼?我沒喝那酒,宮裡的嬤嬤和女官也沒有勉強我。”
她哭著看到了岑三娘,哭聲停了,指著她兩眼放光:“哈!你們沒死!你們欺君!”
像是找到了理由和藉口,岑六娘高興起來,高昂著頭衝裡面叫道:“王爺!你休想送我去庵裡!否則我就上奏摺告訴皇上去!”
徐夫人像看個傻子似的看她。皇帝清清楚楚,徵西軍的將領也清楚。遞摺子皇帝只會留中不發。再不長心眼仍要提起,就當心激怒皇帝拖出去挨廷杖了。
“王爺病了,我們就不進去打擾了。這就告辭。”杜燕綏懶得搭理岑六娘,對徐夫人說完,拉著岑三娘就走。
岑六娘不幹了,撲過去要拉岑三娘。
徐夫人眼神微眯:“側妃娘娘癔症犯了,送她回宮吧。”
兩邊的侍女上前扯住岑六孃的胳膊。
岑六娘大怒:“我是側妃,你們敢”
嘴裡被塞了張帕子,瞪著徐夫人說不出話來,被拽著拖了下去。
“王爺怎麼突然病了?託病故意不見六娘麼?”岑三娘回頭看著,有些不忍:“徐夫人說六娘得了癔症,你說六娘會不會被王爺”
“她蠢,反而能活命。”杜燕綏淡淡說道,又怕岑三娘心裡存了陰影:“皇后既然是試探。岑六娘不肯順從飲酒,這等怕死不顧王爺的蠢人長得再美,王爺也不會喜歡的。”
他怔了怔,嘆道:“皇后對王爺並非全然無情。”
得出這個結論,忍不住偏過頭看岑三娘。心頭髮緊。王爺喜歡三娘,皇后連岑六娘都要試,她會不會惦記上三娘?
想到這裡,杜燕綏恨不得馬上離開隆州,加快了腳步:“別人家的事,甭管了。對了,老二叫啥來著?”
“麥面!”岑三孃的心思迅速轉移到二兒子身上。生下來的時候,不哭不鬧。眼下老大和老三一個愛笑一個愛哭,二小子會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阿秋一家把他養得好不好。
杜燕綏無語:“真難聽。”
岑三娘瞪他:“祖母覺得好。”
杜燕綏下定了決心:“大名我來取。非取得威風凜凜不可!”
一行人收拾行李下了山,從碼頭坐船順江而下。
隆州城漸行漸遠,岑三娘心想,大概這輩子,她再不會來了。
深秋時節,暮色裡洛陽城銅駝陌裡炊煙四起。嫋嫋輕煙如霧如紗,襯著白牆黑簷,苑如圖畫。
兩輛黑漆平頭馬車停在了一戶人家外。
遠遠望著宅院裡升起的炊煙。岑三娘心頭一喜,搭著杜燕綏的手下了馬車:“就是這裡麼?”
黑七上前扣響了門上的銅環。
片刻後門內腳步聲響起,門被拉開,走出一個脊背挺直白髮蒼蒼的老人。見到黑七,來不及震驚,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