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惠怔了怔,忙說“娘,馬上晌午了,您用過茶飯再回吧!”
關氏站起來搖了搖頭“不妥,略坐吃茶是為隨興而至,如是留下用膳便是上門作客了。我今日本就是隨興而至,又沒備禮物,這樣不合規矩。娘走了,你好好歇息吧,若是你婆婆問起,替我告罪於她。”說著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木惠怔怔的看著自己母親的背影,心底那股難過越發的強烈起來。突然她發現自己母親今日裡面的衣裙居然是她親手做的。那是善兒勻給自己的一匹天山雪蠶絲,自己捨不得穿,就給自己母親與婆母顧氏各做了一身,母親派婆子來謝了又謝,直說捨不得,以後要用作收老衣,怎麼今日?
她不禁緊緊抓住了身上的被子,心底盪漾著越來越大的不安。
“木媽媽,您到前院看看世子爺是否回來了?若是他回來了就告訴他我想見他!”她輕聲吩咐著木媽媽,臉色蒼白起來。
木媽媽雖不明究裡,但看見她的臉色卻也心慌起來,應了一聲,匆匆向前院走去。
木惠靠在床頭,心底真是一時亂如麻繩一般。
從自己記事起,母親便是在淚水與竭力的爭奪中度日。
那時候還沒回京城。父親在一個山清水秀、風景旖旎之地作府尹。與那裡風景一樣美麗的是那裡的女子,父親七房姨娘裡,有五房都是在那裡納的。
除了大姨娘與二姨娘是他以前的大丫頭,姿色平凡。本份老實外。其餘五房姨娘都是或清秀、或豔麗的美人兒。
那時候哥哥七歲,自己才三歲左右。父親對自己兄妹二人而言,只是那個偶爾出現在家宴之上,坐擁在姿色各異的一群美人間,對自己兄妹二人板著面孔,訓斥兩句孔孟之道的人。
而母親,母親白日裡像一頭護崽護食的母獸,兇悍而堅強。用她的雙手緊緊護衛著她兄妹二人與她的陪嫁;到了夜晚,母親便卸下了臉上堅強的面具,對著那盞飄搖的燭火垂淚不已。呈現出女性的柔弱與溫婉。
在父親眾多的妾室中。紅姨娘是唯一一個讓母親頭痛的人。她姿容絕豔、多才多藝。聽說曾是一個小官的千金。因父親犯事才被賣去做了官妓。在一個偶然的場合,遇到了自己父親這樣一個聞香識美人又惜香憐玉的人。
父親拿走了母親陪嫁中一對珍貴的前朝羊脂玉瓶才把她贖進了門。
母親自是對她憤恨不已,卻屢次在她手上吃虧。母親對她來硬的。她卻是水做的美人,只是哀泣求饒;母親若是對她來軟的,曉以大義,她卻像幾個回合下來,母親屢屢在父親厭惡的怒喝中敗下陣來,並因此失了不少的陪嫁。從此以後,母親除了主持中饋,便不再出院子一步,只給自己與大哥請來了西席,耐心教導自己兄妹。
紅姨娘進門最晚。卻是父親最後收的一個妾室,她自己也爭氣,進門後三年抱倆,先是生了一個女兒,後來又生了一個兒子。這姐弟二人從小便得父親的寵愛,人也生得漂亮聰慧,是紅姨娘最為驕傲的資本。
想到這裡,木惠的眼睛慢慢冷卻起來。父親剛升了布政使,那個名喚木蘭的妹妹已到了出嫁的年紀了。難道是、、、、、、?
一個不屈的鬥士一般,一味反抗。
紅姨娘手裡並沒有多少錢財,父親的妾室庶子庶女太多,手中也不寬裕。難道是因為陪嫁與母親又發生了爭執。母親關氏出身關外有名的關氏牧場,雖只是商戶,卻是有名的富貴之家,難道父親與紅姨娘看中了母親豐厚的陪嫁,故而又讓母親為難了。
定然是了,依著父親對木蘭的寵愛,定是想讓她嫁得風光,可惜自己卻是捉襟見肘。大伯一向對父親廣納妾室不滿,大伯母也必定不會為一個妾室所生的庶女備下豐厚的嫁妝,所以他們將主意打到了母親頭上。依著母親的性子又怎會答應呢?
可想著母親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憤懣與怒意,卻又不像這麼簡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回世子夫人,世子尚未回府,老奴已吩咐門房了,若是見世子回府就馬上回我們一聲。”木媽媽匆匆走進來回稟道。
木惠心中雖焦急,卻也不得不按下性子等著。
“回老夫人,奴婢看得真真的,關夫人臨走之際,不捨得再三回頭,眼淚都出來了。而世子夫人待關夫人走後,馬上叫木媽媽去前院打探世子爺是否回府了。”身著紅裙的小丫頭跪在地上,口齒清晰的回道。
顧氏點點頭,笑著讓顧媽媽給小丫頭一個紅封“好孩子,一看就是個聰明的,下去好好當差吧!”
小丫頭欣喜的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