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叔,您現在哪裡高就呢?”
“自然還是為咱家林老爺看場子唄!”
“可我聽說林伯伯已經改革坊子,引進了機械紡織機,您”
這時,那西裝革覆的中年人走上來,看清輕悠的模樣時,嚴肅的面容上也浮上一絲溫和,輕悠立即親切地喚了聲“林伯伯”,此人正是錦笙織造坊的大家長林伯源,即林仲森的大哥。
林伯源跟軒轅清華素來關係不錯,對輕悠也相當熟悉,頗為親切道,“寶丫頭,你包叔可了不得。這廠裡引進的新機械,其他看場都摸不熟,他就有那個精神跟著那美國來的工程師起早探黑地學習,琢磨,不然咱們林氏可就損失了一員大將啊!”
說著,親切地拍了拍包叔的肩頭,包叔口上連謙虛著,眼中卻不減自得之光。
如此說來,做為舊坊子看場老人的包叔,那就是一成功轉型的新時代管理者的代表了。
兩位長者邀請輕悠進店裡坐坐聊,輕悠正起興想了解更多情況,便從善如流。她借用自己在兩人心目中最早的印象,活潑好奇愛提問,不經意地就店裡諸多情況,旁敲側擊地套了不少話來。
當包叔問起天錦坊的改革情況時,輕悠先是一異,遂稱他們家規所限,自己並不知道情況,此次回來也是看望受傷養病的軒轅清華。
眼見天色將暗時,輕悠想起出門時跟織田亞夫約好的時間早過了,要再不回去準得捱罵,遂要辭行。
林伯源笑說許久不見,想要請小侄女吃頓晚餐,輕悠婉然謝絕了。不想這又提起她帶了新姑爺回家的事,問什麼時候能喝她喜酒。
這林家和軒轅家雖有些世交,但畢竟是競爭對手,其中關係自然不是那麼單純親和的。且又是一家住城東、一家住城西,他們家對自家的訊息似乎過於靈通了一些,心下便有了些計較。
輕悠故做羞澀地說兒女婚事都由父母拿主義,自己不敢胡說。又透露了一句,父兄最近為坊子裡的事忙碌,還抽不出太多時間管她。
包叔眼角掃了下林伯源,笑道,“我早前就聽你大哥說過你們天錦坊也要引進西式裝置了,恭喜啊!你回頭也跟他說一聲,若是人員培訓、現身說法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老包,到底是一個行會的老哥們兒了。現在時局又這麼亂,生意不好做,大家同行自要互相幫襯著。”
輕悠心下又憂又喜,面上卻欣喜若狂般地應下了,才告辭離開。
當她一走,林伯源嘆息,“這小丫頭看樣子還是那麼單純,只是可惜了當年”
包叔卻收回了先前那副和藹親切,“大老爺,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不管怎樣,當前這個亂世能自保就算不錯了。幸好,咱們家雪憶小姐完璧歸趙,回來後還給咱們林家帶了這麼大的財氣,這才是可喜可賀的事兒啊!”
林伯源遂一笑,“老包,你這話說到我心坎上了。前日我才收到雪憶的電報,說自打她這洋服店的名氣打出來後,向家那上上下下對她可滿意得不得了,估計最遲今年元旦就要跟向家老么訂婚了。這樣,我也有臉向早逝的小妹交待了。”
包叔連聲應承,話後,便藉口轉至店後門,招來忠心小廝,傳話道,“馬上帶話給小姐和二老爺,就說軒轅家小七回來了。稍後事宜,急需再議!”
不出所料,輕悠方才坐著新型的洋包車往回家的方向趕,便看來路上跑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忙叫停了車。
來人正是十一郎,一看到她,眼中也不免透露出又急又氣的神色,喘了口氣卻又將那股子怒火強壓下了,口氣硬梆梆地說,“小姐,少爺見你久不回家,怕你出事,已經開著車和你大哥分頭去坊子裡、城裡尋你去了。”
輕悠尷尬地“呀”了一聲,忙賠了聲道歉,又想去坊子裡尋回人來,就被十一郎怪責地瞪了一眼,阻止了,叫她回家等人。
輕悠乾笑著,“十一郎,對不起啦,你別生氣,回頭我跟亞夫解釋,他不敢罰你的。”
事實上,之前本來十一郎是派來跟著她去赴約,不過中途她見他總是心不在焉,知道他心頭一直緊繫著亞夫的安危,便說服他去醫院接亞夫,接完人後再來包子店接她也不遲。結果她臨時起意亂晃,害人家撲了個空,這會兒沒個好臉色也是她自己食言而肥。
輕悠索性辭了洋包車,跟著十一郎徒步慢慢往回走,一邊張望有否出來找人的,一邊搭話。
“十一郎,我走後,林家的錦笙織造坊在東晁發展的情況如何,你知道嗎?”
十一郎冷冰冰地掃她一眼,還是那副看她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