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輩子的保穩守舊思想。
眼前的洪大娘和那天見過的多數老人一樣,就如織田亞夫之前特別強調過的這個年齡階段,特別恐懼變動、變革、改變,一旦碰上了就像要革他們的老命一樣痛苦難受,稍有不慎就可能弄個寧為玉碎。
她只是說了句幫忙打探,洪大娘立即就順杆爬了將問題升級為幫忙留下。
“洪大娘,我是真的想幫你。可那天我和大哥來坊子裡,看到的情況,以及最近這半年來的生產銷售資料,都有些古怪。讓我拿不定主意”
她露出了為難疑惑的表情,目的還是為了將當日巡視時掩飾在假象下的真相給刨出來。
洪大娘自是個老人精,推言拖語地磨蹭了一會兒,輕悠回家的時間到了,便說要告辭。洪大娘仍沒得到個確切的答案,面上露了急。輕悠又將包裡早準備好的一個裝滿了銀元的荷包塞進洪大娘手中,中懇地安慰了她幾句就要出包子店。
洪大娘掂著那足足夠自家三個月各種用度的銀錢,心頭那層出門時被丈夫特意佈下的防衛,終於潰散,忙追上輕悠又透露了不少事,才匆匆離去。
辭別洪大娘後,輕悠並沒如先言所說回家,而是繞到了城中繁華街區,走在衣飾衣料店和成衣洋裝店最多的一條街上,一邊思索著洪大所說的“真相”。
——你四哥早前被大公子查出私挪公款,你爹就把他趕出坊子了。你洪大叔之前一直與你四哥交好,之前他因出了清華先生那事被趕出來,就一直住在我家。我們一直以為他挪用了公款都是拿去賭坊孝敬那老闆娘惠姐,但後來聽說你爹已經幫他把賭債償清了,可他還是一有空就偷偷往那裡鑽,也不知道往裡面又輸了多少錢?
這繞來繞去的一大圈兒,問題又落到了自家人頭上。正如織田亞夫早前猜測的一樣,這給坊子裡通風報信做準備的正是四哥。
前後還有不少矛盾想不通。譬如,小叔說四哥欠了賭坊錢才被追打,而四娘和洪大娘都卻暗示說四哥跟賭坊有密切私交,這其中迷團太多,矛盾重,他們的話可信度都不高,卻也都有些線索可循。
畢竟,這涉及利益的事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人人都會把自己放在一個方便駁取利益的立場上,以藉機博取別人更多的關注和同情,同時也達到混淆視聽的效果。
一聲清脆的釘鈴聲響起,那是時下流行的店門銅鈴報鳴聲。
輕悠抬頭看去,一扇裝飾得極具歐式風情的格子店門被開啟,裡面走出些衣飾靚麗摩登的男女,目光再朝那家店面上方招牌處看去,藍底白字寫著“雪憶洋服店”,左方還有個燙金泥塑二字“錦笙”,正是林家的連鎖衣飾店。
透過透明的玻璃窗,裡面的陳列布置一目瞭然,處處都透露著濃重的西洋風情,一進門左右兩側都是衣著時尚的人偶模特,正向的接待櫃檯以雪白的橡木製成,背牆上同樣展示著設計得極時尚的店面招牌名,周圍飾以方稜形白框格,每個格子飾以一塊顏色靚麗圖案精美的布緞,讓人一進門就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最新潮的衣飾時尚氣息。
雖然這幾年從姜愷之獲得的林家的訊息極少,卻是每一分都教人豔羨驚歎。這種純西洋風情的服飾店,正是林雪憶一手打造的。比起港城那裡的規模,這裡當真是更大更具規模氣派了。
之前他們巡街時,聽大哥說,林家的生意現在做得極大,從最初兩家並駕齊驅,兩年前林家藉著在華南開拓出了大市場的雄厚資歷奪得芙蓉城紡織行會會長,就遠遠地甩開了曾以“麒麟錦”壓著他們多年自家天錦坊。
輕悠看得出神,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靠在了店前的馬路邊上,車上下來的一行人裡,一位著長袖袖團紋唐式綢衫、長臉白麵、身材瘦長的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她,臉上閃過一抹訝然後,立即端上一臉客套的笑容,朝隨後下來的一身著合身西裝的威嚴中年人低語了一句,那中年人朝輕悠這方看來,唐服男人先走了過來。
“這不是軒轅家的小七嗎?呵呵,這有幾年沒見了,真是越發出挑了呀!喲,記不得包叔叔了麼?四年前,誰像個哪吒三太子踩著風火輪似地衝進咱們店裡,拉著雪憶小姐就又哭又求著要跟著去東晁留學。忘啦?包叔可還幫你說過幾句好話呢!”
輕悠開始懵懂得不行,經這一提,立即有了印象,忙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包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時林雪憶介紹的這位包叔本也是錦笙織造坊的看場老人,跟洪大叔一樣的職位。沒想到這林家已經改革這兩年,包叔還能出現在此。
當下腦中靈光一閃,遂套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