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過來,模樣確有幾分悽楚委屈。
十一郎朝織田亞夫點了點頭,表示剛才女人的決心並不假,就在是真的要以死明志。
織田亞夫轉身落座,雙手放在膝頭上,脊背挺得筆直,俊容冷肅,眼底的殺氣隱隱浮動。
百合子知道危機仍沒解除,要是自己的“解釋”不夠合情合理,死是早晚的事兒。眼前的這個男人,早在當年揮下那一劍時,將曾經的兄妹之情給徹底斬斷,真是狠心哪,就為了那個叫軒轅輕悠的亞國女人,她不甘心!
“屬下陪張大帥前來芙蓉城,主要目的是為了籌措過冬的軍晌糧資。屬下在張大帥身邊已經潛伏有兩年多,深知該人脾性。
到芙蓉城後,我陪張大帥先後見了國民政府的市長和警備處長,這些人表面上答應要幫忙,其實玩的是陽奉陰違的把戲。籌來的資晌,數量不夠,品質又差,張大帥十分不滿,差點動了攻佔芙蓉城的心思,要明搶。”
“屬下當時並不知軒轅小姐家也在芙蓉城中,但為顧全大局,勸說張大帥打消這野蠻念頭。好在他的左右手耿副將早已拜倒在屬下咳,在我們的說服下,張大帥才同意從商人圈子著手。於是,林家人就成了為我們牽線搭橋的中間人,主動找上我們的就是那個包叔。”
百合子一邊說著,一邊想要偷察上方的表情,但立即打消了自己這念頭。
那座上的男人是何等人物?
四年前,他為了軒轅輕悠早逝的孩子,不但毀了她的容,還迫她打掉了孩兒,醫生取出已經成形的胎兒時,正是她心心念念盼著的兒子。要說不恨,除非她死!
後來聽說他為了拒絕皇家的聯姻,又是裝臆症,又是殺宮人,燒宮塔,把自己花了十年時間辛苦建立起來的名譽地位都給毀了,親王爵位也被奪了,所有官職都沒了,被全國的人唾棄至極。就連本屬於他的領地長崎,有不少世襲的貴族也主動斬斷了與他的來往,他徹底被孤立起來了。
甚至,還中了什麼毒,差點兒死掉!
當時她暗暗慶幸,天老終歸是公平的,惡人自有惡報。
但她卻不知道他竟然跑到長崎休養,一直住在豪斯登堡裡,其實長崎正是他的根,他的本,整個東晁有七成以上的進出口貿易,都是透過這裡中轉。京都、大阪的繁華奢靡,都是由長崎這裡供應。
可以說,東晁帝國最主要的經濟命脈,一直牢牢地握在這個男人手裡。他雖不再封王,卻是實實在在的未冕之王。
這些,都是後來他重新崛起,回到京都時,她從來看望她的野田澈口中知道的。
她完全無法相信,怎麼一夜之間,這個男人就能扭轉乾坤,奪回了所有失去了東西。
而她的光一郎,也是從四年前就被剖奪了所有的職務,一直閒賦在家,只能依靠族長的接濟,和偶爾跟人出海打魚賺些微薄的薪資,養活家裡人。
雖然婆婆再也不會刁難她了,可是看她的眼神,總是帶著責難和憎惡。光一郎依然對她很好,甚至更寵溺關愛她,可是笑容裡總是滲著濃濃的無奈和苦澀,一背過她後,他從來沒真心笑過。
她想再懷個孩子,也許能找回些一家人曾經的快樂,也許能為這個日漸衰敗的家尋回些新的希望和動力。那時候,她是真的死了心,要重新做人,跟光一郎好好生活,再也不去想什麼京都,什麼繁華。
可是兩年過去,她因為當初強行剖腹墜胎大傷元氣,調養了很久,仍然懷不上。
之後,光一郎聽說遠征軍又在招募新兵,毅然決然地離家去參軍,她和婆婆求了他整日整夜,流了多少淚已不知,光一郎都堅持要走。說,他本就是一名武士,一定要去戰場拼殺才能顯示他真正的價值,不想再在這小漁港裡,整日與漁網為武,虛度殘生。
其實,她知道,他是為了她,為了這個家,為了向那個男人失去的孩子贖罪,想要去男人麾下立軍功,希望能有機會親口得到原諒,讓長藤家重新興旺起來,再不受他人歧視和打壓,再不讓她親手洗衣洗粗了手。
頭幾個月時,一切都很順利,光一郎歸在野田澈麾下,受到照應,殺敵勇猛,一連就立了幾個軍功。她收到信,很為他高興,並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終於懷上了生孕,連忙給他寫了回信。
當時,她真的以為,他們終於苦盡苦來。可沒想到隔日,光一郎就因為立功心切,中了敵人埋伏,死在大海里,連屍首都沒能找到。她在一個月後才得到訊息,如遭晴天霹靂,就流產了。
所有的希望,全部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