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樣的一幅情境,美輪美奐的二層小樓頓時陷入一片火海中公孫老爺逃之夭夭,蘇落下落不明。
夜裡到了就寢時間她卻未歸,穀梁鴻問遍所有人皆說不知,他突然惶惑不安起來,又小等片刻,蘇落還是沒有回來,他急忙調動神識功的所有階識努力去搜尋蘇落的資訊,腦海中出現波譎雲詭的一片梨花白,那是一個妙齡少女隕落時才有的畫面,唬的他急忙叫來春好言辭喝問,此事涉及到蘇落的安危,春好不敢堅持打死也不說的原則,唯有老實交代,告訴穀梁鴻蘇落是想看看柳離離是不是招風耳、苦瓜臉、水桶腰、外八腿去了綺香苑。
“胡鬧!”穀梁鴻追悔莫及,當時就應該把她帶在身邊,明知道公孫老爺尚且危險,並錦衣衛完全可以追蹤到此地,不敢再多想,告訴穀梁卓然留在客棧看好貨物和人,他獨自尋了出去。
一夜尋找沒有蘇落蹤跡,第二日沙城起了大風,由南向北黃沙漫天,最大時竟然連根拔起大樹,行人紛紛奔走回家,來不及的就四處躲避,掀翻了攤子吹飛了店門,街上頃刻一片狼藉,彷彿世界末日,當地居民都知道這是暴雨欲來之勢,沙城同西域大多地方一樣,少雨乾旱,雨水集中的盛夏但凡下一場雨就像狂魔摧毀一切的陣仗,極端地方當然有這樣的極端天氣。
一炷香的功夫街上空無一人,穀梁鴻遍尋不到蘇落,抖的不是手腳而是心,沙城只是一個鎮店不是大都市,憑他的速度一個時辰可以穿越東西,再用半個時辰可以橫跨南北,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絕望,不見蘇落她便有生還的可能。
風沙漸弱,雨點星星落落,這裡的氣候就是這樣,天氣最熱時雨水下到半空便被蒸發掉,今日可以灑下一陣雨已經是好的。
雨落風住,穀梁鴻雖然功力深厚可以屹立在狂飆中不倒,但還是髮髻散亂衣衫不整,且眼中佈滿血絲,這不是熬夜所致而是焦心所致,暗想倘若蘇落真的遭遇不測,自己對不住的人不是兒子穀梁卓然,不是一心用蘇落拯救兒子的鄭氏,不是蘇落所謂的舅舅墨子虛,不是暗戀蘇落的墨飛白,而是蘇落她本身,蘇落的心思他心知肚明,愛上公爹不是她的錯,只能說是造化弄人、上天不憫,假如沒有沖喜之前的那一場邂逅,蘇落怎會如此執迷不悟,不僅僅是她,連自己都無法對此事泰然處之,初識時聽聞她說欲往涼州穀梁世家做客,還以為是鄭氏給自己納的妾侍,所以他甫一回家就告訴鄭氏自己同意納妾,不料想和蘇落再見面卻成了翁媳。
上天有好生之德,若能保佑蘇落這次死裡逃生平安歸來,我,我,我
我什麼呢?他想發個毒誓,他這樣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最毒的就是接受蘇落的這份感情,可是終究沒有說出口,唯有自言自語:“倘若蘇落安然,我會寵溺她,無以復加的寵溺她,並且再也不讓她離開我半步。”
繼續尋找,無意間碰見同樣出來尋找蘇落的墨飛白,墨飛白聽聞蘇落整夜未歸同墨緋煙一起匆匆出來,邊找邊喊,喊聲淹沒在狂風中,他被風吹倒再爬起,爬起再吹倒,墨緋煙眼見風沙摧枯拉朽的施虐,左右勸說他回去,卻被他罵了回去。
日近晌午,一切恢復平靜,他繼續尋找,問了無數個路人看了無數個居所,什麼酒樓茶肆客棧甚至妓院賭場衙門,蘇落還是杳無蹤影,他茫然的佇立街上,突然恨起師父墨子虛,若非他執意要用蘇落來刺殺穀梁鴻,怎會發生眼下這樣的事情。
正憤憤然惶惶然,墨飛白忽然感覺自己的腿被人抱住,俯身去看抱著他大腿的人,披散的頭髮遮住大半的臉,剩下的小半邊臉黢黑,他道:“大嬸,你怎麼了?”
“敢問你大叔是誰?”
對方一句稀奇古怪的話讓墨飛白驚喜的瞪大眼睛,“落落!”接著扶起蘇落,拂開她的亂髮:“你去了哪裡?嚇死師兄了。”
蘇落道:“如果我說我和公孫老爺幽會你信嗎?”
墨飛白蹙起眉頭:“”
蘇落又道:“如果我說我從一個在墨宗跑龍套的丫頭片子突然成為暴發戶你信嗎?”
墨飛白摸摸她的腦袋,確定沒有發燒,那她不是胡說就是在開玩笑,忙道:“快回客棧洗洗。”
蘇落無奈的搖搖頭,“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感謝公孫老爺他八輩祖宗腿疼啊。”
墨飛白急忙蹲下身子把她背起,“師兄揹你,不過落落,你重了很多。”
蘇落看看懷裡的一包東西,竊喜道:“我乃千金之軀,所以重。”
墨飛白取笑道:“你還是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