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唯有雪色映出冷冷的清光,她漫無目的走了好一陣,也不知自己身處何方,突然腳下一滑,眼看摔倒在地,身子卻被誰托起,捂著咚咚狂跳的心口去看,卻是雙肩落雪的穀梁鴻,他手中還拎著寶劍,想是在巡夜。
“落落,這麼晚,你為何不睡?”
高高的旗杆上掛著宮燈,隨風搖擺抖落上面的雪,微光投在她臉上,瑩瑩溢位的淚水模糊了雙眼,怕被穀梁鴻發現自己在哭,低頭道:“夢遊。”
穀梁鴻:“”
人家沒有反應,蘇落自己突然欣喜若狂,夢遊?這是多麼好的一個理由,我有話要表白,正愁沒有機會,於是立即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雙手木然垂在兩側,拔步就走,口中唸唸有詞:“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在天之涯,我在海之角。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待等月圓夜,嬋娟哪去了”
她叨叨咕咕,兀自前行,穀梁鴻突然追上,一把抓住她,激動得只說出兩個字:“落落!”
蘇落好想反身撲過去,哪怕被冰雪凍在他懷裡,然後這輩子合二為一,生死不離,但這個希望就像做夢,醒來時終歸一切都打回原形,她掰開穀梁鴻抓著的手,悵然離去,踏雪而歌,剛剛吟詠的,竟然唱了出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穀梁鴻呆立在風雪裡,誰說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還有沒有比兩個深愛的人咫尺天涯更殘酷的事?
059章 訪客
第二天蘇落病倒,她自己官方的解釋是昨晚“夢遊”著涼,而白鬍子老郎中的專業診斷其實著涼只是個病引子,實際的原因是心氣鬱結,然一天之內服用三副藥,竟沒有半點起色,到黃昏還吐了口血,濺落於一直守在她床邊的墨飛白身上,那淺色的衣袍頓時像盛開了一朵炫目的牡丹,驚得墨飛白推開搖頭晃腦的老郎中,親自給蘇落把脈,才發現她因為著涼引發了並未根除的舊疾,並確定她曾經受過重傷,想追問蘇落緣由,她卻昏昏沉沉根本什麼都問不出。
鄭氏聽聞後也害怕了,怕蘇落有個三長兩短殃及到自己的兒子,沖喜的人不在,喜也就蕩然無存,兒子豈不是重新臥床,本來沒打算告訴穀梁鴻,如今不得不去稟報。
她清楚穀梁鴻對蘇落的感情,是以說的非常含蓄:“老爺,蘇落身子不舒服。”
穀梁鴻習慣在書房勾留,他那間華麗恢弘的臥房簡直如同虛設,此時正於燈下看書,眼不離書本,淡淡道:“找個大夫。”
鄭氏遲遲疑疑且又如履薄冰,再透露一點:“大夫來看過,沒治好。”
穀梁鴻放下手中的書,終於轉過腦袋,眉頭蹙起:“這麼嚴重?”
鄭氏雖然怕他怒,但人命關天不得不說:“她吐血了。”
穀梁鴻豁然而起,先是橫眉立目,然後啪的把手中之書扣在案上,大步奔去蘇落房間,正好遇到出來想找他的墨飛白,伸出手臂擋住他道:“我找你有事。”
穀梁鴻心急如焚:“我先看看落落。”
墨飛白仍舊堵著不肯讓開:“我已經看過,她是昨晚受涼引發舊疾,我來問你,她是不是受過重傷?”
穀梁鴻聽聞蘇落舊疾復發,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定是在西域日升山上時遭遇雪崩凍壞並未根除,加上自己還打了她一掌,懊悔自己如此疏忽,忘記天氣寒冷很容易刺激那些潛伏的舊疾重新肆虐。
墨飛白見他並不回答,丹鳳眼仿若結冰,透著茫茫寒意,繼續追問:“落落的傷,是不是在西域你們失蹤那幾日造成的?當時你為何不告訴我?你的功夫不是很厲害嗎,為何連一個小姑娘都保護不了?你究竟想害她到何時?”
他咄咄逼人,穀梁鴻還是不回答,只道:“讓我給落落療傷,之後我會告訴你。”
墨飛白突然以手為劍橫在他脖子處,發狠過度致使那張俊臉變形:“你最好把落落治好,否則我打不過你也會跟你拼命。”
穀梁鴻心急火燎的推開他進了蘇落的房間,張初五、墨緋煙、墨緋月、春好都守在這裡,他淡淡道:“你們都下去吧,我給落落療傷。”
張初五給各人使個眼色,退出房間後她還貼心的反手把門關上。
屋裡再無他人,穀梁鴻幾步奔到蘇落床邊,見她軟塌塌的仰臥,青絲紛披襯著灰白的臉,身上的被子是花團錦簇的圖案,更加把她顯得羸弱不堪。
他蹲下身子,極輕極輕的喚了聲:“落落。”
昏睡不醒的蘇落於冥冥中感覺有人對自己吶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