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睜開眼睛,知道一定是他,想掙扎起來卻毫無力氣,穀梁鴻會意,伸出手臂把她托起,蘇落聲音弱的像風拂過:“抱抱我。”
穀梁鴻怔住。
她又道:“像女兒似的,抱抱我。”
穀梁鴻坐在床沿單手把她摟在懷裡,蘇落深深嗅著,他身上月下香的沉迷換成了清荷的幽雅,仍然讓她陶醉,想睜眼看他,彷彿看一眼少一眼似的,終究還是無力的垂下眸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問出這樣的一句:“你真的要娶大師姐?”
穀梁鴻懵然不懂,“何出此言?”
蘇落委委屈屈道:“你別裝了,大娘給師姐做媒,要她給你做妾。”
穀梁鴻忽而想起她昨晚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有那首她或吟詠或清歌的詩句,猜測她的病受涼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應該是聽了這些空穴來風之事,分明是想讓她開心,說出來的話總是這樣的冷硬:“沒人能替我做主。”
蘇落精神為之一振,仰著毫無血色的小臉去看他,吐息如噴火般灼熱,高燒未退,表情卻是歡喜非常的樣子:“你不會娶大師姐?也不會娶任何女人對嗎?”
這是當然,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上床非常容易,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卻非常不容易,上床不過是共行人道,愛戀卻是想共度人生,單單為了上床而娶一個女人還不如去妓院,人家是明碼實價,了事之後誰也不欠誰的,但娶一個女人回家,你得做好準備承受她的吃醋哭鬧賭氣甚至是陷害等等事情,穀梁鴻家裡的四個女人已經讓他深刻領教,怎麼還能隨便的再娶,不知是不是習慣了蘇落的調皮,他道:“你的意思是,我自宮為太監。”
蘇落眼睛都睜不開,還是調笑道:“熱烈歡迎。”
穀梁鴻真想刮刮她秀挺的小鼻子,把她慢慢放在床上,道:“你舊傷復發,一是遭遇雪崩時的凍傷,一是被我掌傷,非常嚴重,你不要再說話,我現在要給你療傷。”
蘇落搖頭:“可你得告訴我你會不會娶那些女人。”
穀梁鴻正想發功,緩緩收回手道:“你要是好好配合我療傷,我就少娶幾個,你要是不好好配合,索性我都娶回來。”
蘇落知道他是在說笑,心裡突然苦澀,抽泣起來,“我在手抄本上看到一個故事,一個王,他喜歡上一個女子,那女子也喜歡他,可是又無法忍受王室裡三宮六院,那個王告訴她,這輩子唯她一個,不會再娶任何女人。那時我十二歲,我就想,未來誰會告訴我,這輩子就我一個。其實手抄本的故事都是假的,這世上不會有這樣的男人。”
她歪著腦袋,大滴大滴的淚浸溼枕上的百合花,自己愛上這個男人的時候明知道他有很多女人,也會繼續有很多女人,卻還是飛蛾撲火的深陷於他不能自拔。
穀梁鴻被她哭的沒了主張,用手背拭去她面頰的淚,速度極快如疾風掠過,故意矮下身子把嘴巴貼近她道:“不是騙人,會有那麼一個男人的,首先你得把病養好,不然你就聽不到了。”
蘇落藉機抓住他的手,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抓的非常緊,抬起淚眼看著他,“會有嗎?會有嗎?會有嗎”問了無數遍,先是抽噎,繼而是雙肩抖動的哭,最後是嚎啕大哭,怕被外面的人聽見,把嘴巴按在穀梁鴻的手背上,唯看她身子顫動如風中的枯葉蝶,憋悶的聲音嗚嗚嗚嗚
穀梁鴻不勸不安慰,只是僵硬的坐著,這個女人哭給自己聽,他覺得非常幸福,那麼蘇落的幸福在哪裡呢?他陡然產生這樣的一個念頭:解除卓文和蘇落的婚約,放蘇落走,海闊天空,即使告訴她此生唯愛她一個的男人不是自己,也絕對不是卓文,因為,他不是蘇落的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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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穀梁鴻的功夫真的厲害,還是蘇落的心結被他開啟,一更天后,她竟然好轉起來,也勉強的吃了幾口粥。
墨飛白著急得知蘇落和穀梁鴻在西域的事,見蘇落沒有性命之憂立即離開去找穀梁鴻,把他堵在書房裡重新問出那個問題,穀梁鴻嘆口氣,還沒有敘述,周祖成來報,有客人來訪。
穀梁鴻疑疑惑惑,這個時辰誰會來呢?到前面的會客廳,來訪者他並不認識,是個四十開外的中年男人,穿著家常服飾,穀梁鴻閱人無數,看此人非商非民,說是官又並無一個隨從,進門就是客,他拱手相問:“閣下是?”
中年男人還禮道:“姓徐,那個”他左右看看廳裡侍立的僕人,似乎當下要說的話難以啟齒。
姓徐?穀梁鴻慣性的想起徐喜達來,暗暗吃驚,於是屏退所有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