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走吧,我反正早晚得回家。”她央求道。
脫歡不置可否,卻道:“有人想見你,在我的營帳。”
有人想見我?蘇落的心突然就狂跳不止,誰想見我?是他?一定是他!
104章 遇仙
草場上蒸騰著大片的日光,如霧似靄裹挾著蘇落,她甚至來不及由脫歡帶路,手拎長裙甩動長髮,如一匹駿馬奔跑在草場上,後邊跟著灰狼,也知道脫歡的住處在哪裡,到了他的氈帳門前一個急剎,手撫咚咚如擂鼓的胸口,一扇輕門,她竟然無力去推,告訴自己不要慌不要緊張,理了理跑亂的頭髮,低頭看看裙子下襬處不知何時蹭了一塊黑泥,急忙蹲下把黑泥搓掉,又整整衣領拽拽袖子,穩了半天心神才輕輕的在門上叩了幾下。
門開,沒等看清楚是誰她就條件反射似的後退一步,發現是脫歡的近身侍衛,那侍衛躬身把她請進。
她抬起腳邁了一步,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琢磨自己見到他是告訴他“我想你”,還是對他一頓史詩般的暴打來表達相思之苦,或者當做陌路,他另娶竇瓔,他已經今非昔比,沒等下定決心如何對待他,和屋內的人照面卻發現不認識。
“這位,可是蘇落蘇姑娘?”對方是個中年男人,再普通不過的一張臉,穿戴不是富家老爺就是富家老爺的管家,從椅子上站起對她拱手道。
蘇落的熱情一寸寸冷卻,蒼白的臉像冬日裡那輪荒寒的孤月,暗笑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他甚至都不一定會出來找我,想擦拭一下眼角即將滴下的淚,又怕給人家笑話,所答非所問的:“風大,迷了眼。”
那中年男人不知為何竟然隨著她的話“哦”了聲,然後疾步向前又倏忽停下,嘴唇翕動想說什麼也沒有說出,繼而伸手入懷想掏一角巾帕,半路手又縮回來,眼睛不曾離開她片刻。面無表情卻分明是刻意在掩飾什麼。
蘇落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猜想大概是自己的失態感染了人家,急忙道:“我是蘇落,請問您是?”
對方答:“在下是涼州穀梁世家掌門人穀梁牧風的摯友,前幾天他飛鴿傳書給我,說家裡一個沖喜的丫頭逃出關外,要我代為”
“抓捕是麼?”蘇落搶過話道,明眸裡泛著冷幽幽的光,自己這裡對人家朝思暮想,他卻僅僅把我當成是沖喜的丫頭。還讓人抓捕我,收起的眼淚重新湧出,瞬間打溼了眼角。
那人急忙擺手辯解:“非也。姑娘你誤會了,牧風兄託付我照顧你而已,我也是左打聽右打聽,才聽說你在這裡。”
這話聽著雖然順耳很多,但蘇落仍舊是傷心。自己出走這麼長時間他都沒有出來尋找,不用說一定是被竇瓔魅惑,大概是沉浸在溫柔鄉里不能自拔了。
“他呢,還在涼州嗎?”她輕聲問,感覺自己內心深處突然就荒蕪了一片,放眼都是蕭索和枯寂。
對方可真是聰明。蘇落只說了一個“他”而已,也沒有指名道姓,人家立即答:“是。”
蘇落悽然一笑道:“謝謝您的好意。但是不需要你照顧我,這裡的人都是我朋友,我在此住的非常開心。”
她說完也沒有跟人家告辭就退出門來,然後撒腿就跑,直跑到遠離所有人的視線才停下。仆倒在地放聲大哭,長裙鋪展在草叢上。如一朵盛開的白蓮
她不知道穀梁鴻的朋友是何時走的,自己也想離開,脫雅滿臉都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公不容二母的敵意醋意。
脫歡和野鮮不花卻對她執意挽留,夜裡她留下三封信後還是帶著灰狼出逃了,第一封信給主人脫歡,表達的是感謝他對自己的收留,第二封信給的野鮮不花,勸解他凡事假如一味的強求必定是一個慘淡的收場,第三封信給的是高衙內,本來兩個人是結伴而行,但考慮到高衙內是高長泰的獨子,他和自己出走這麼久,高長泰必定是望眼欲穿的盼兒子回去。
一般的人想在晚上溜出脫歡大軍的駐地那是插翅難飛之事,但這對蘇落就是小菜一碟,她每到一個守衛處就用神識功鎮住人家,假如人多就費力的多發幾次功而已,跑了半天回頭望望沒有追兵才放心的慢行,天上是一輪冷月,身邊是一匹惡狼,這樣的場景何其悲壯。
她本來想往東逃的,怕的是脫歡和野鮮不花追趕自己,想東邊居住著韃靼人,脫歡和野鮮不花輕易不敢來此,除非的兩軍交戰,夜裡不辨方向,白天她應該也不辨方向,關外之地她大多不熟悉,於是路線改成往南,越走山路越崎嶇,她扭頭看看灰狼,那傢伙倒是氣定神閒的,她道:“將軍,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