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彷彿有塊石頭壓著,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大概是從鳳于飛的沉默感到了什麼,刀斬有些不安:“公子?”
鳳于飛道:“找兩身乾淨的衣服送到到半山腰的房子裡,熱水預備著,我兩刻鐘後到。”
“是。”刀斬領了命,乾脆利落的飛走了。
鳳于飛牽著梧桐的手慢慢的往山上走,若不是兩人均是一身的血汙,安安靜靜的行走在繁星滿天的仲夏夜裡,感受著涼爽的山風和蟲鳴之聲,倒是別有一番浪漫風情。
但無論是鳳于飛也好梧桐也罷,沒有人有這個心情。
走了沒多久,鳳于飛引著梧桐拐到了山路旁邊的小徑上:“小木屋在這邊。”
“刀斬是你的手下?”梧桐問。
“嗯。”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鳳于飛沉默不語。
梧桐抬起頭,透過枝葉繁茂的大樹望著夜空裡的星星,眼角微澀:“滅口?他知道什麼?怎麼不說話,阿飛。”
“不知道說什麼。”鳳于飛轉過頭,看著她的側臉,她的眼睛裡閃爍著盈動的微光,鳳于飛黯然,怔怔的看著她,木然的說道,“你對我很失望嗎?”
梧桐搖搖頭,因為長時間的相牽沒力氣而鬆開的手再次抓緊了他,“沒有,我只是難過。”
“我讓你難過了?”他心裡揪了一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臉上帶著茫然的神色,傻傻的盯著她捨不得挪開視線。
“不是你的錯。”梧桐眨了眨眼睛,聲音十分輕柔,“阿飛,我難過,是因為我忽然發現自己很沒用。”她剛才真的很想乞求他,阿飛,以後別再殺人了,好嗎?尤其是當她忽然意識到鳳于飛的手上沾染的也許還有許多無辜之人的鮮血。
可她說不出口,因為她發現,這句話不該對鳳于飛講的。
她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所謂的東廠督主並非是天下人口中相傳的那樣,擁有隻手遮天的滔
天權勢,無處不在的勢力,無孔不入的監視,讓人敬畏膽寒,今天晚上的事情只是讓她發現了一個旁人不知道的事實,人們眼中心狠手辣殘害“忠良”的東廠督主,只不過是一把聽話的刀,握著刀柄的手,是皇帝。
真正的掌控者是貴為九五之尊的君王,是他一手把鳳于飛推到了風口浪尖,她有預感,早晚有一天,握著刀柄的手會毫不猶豫的鬆開,在這把刀無盡其中,被榨乾了全部的利用價值後,將其徹底捨棄。
鳳于飛對自己的命運想必是清楚的,有些事情,一試便知。
她停下腳步,抬頭望著鳳于飛,眼神冷靜至極:“冀州王和誠郡主已經死了,是嗎,督主?”
鳳于飛身體僵直,刺客當著他們的面直言“督主”和“皇上”的時候,他就知道瞞不住了,梧桐一路走來從沒提起過,此刻忽然被對方不留情面的捅破窗戶紙,他除了震動,還有一種預料之中釋然,事到臨頭,他反而鬆了口氣,鎮定下來,不再抱任何希望。
“是。”他頓了一下,“你都聽到了,是皇上下的密令。”
“那些刺客”
“我秘密栽培的。”
“但你不知道的情況下,皇帝插手其中,籠絡了你的人,另外給他們下達了清剿的命令,不然你不會如此大意還讓我留下被他們發現,皇帝用你,也防著你。”梧桐緩緩的敘述著自己的猜測,她對皇帝絕無半分好感,見縫插針的給皇帝上眼藥,存心挑撥皇帝和鳳于飛之間的主僕關係,她充滿了諷刺意味的說道,“但相較之下皇帝最信任的還是你,不然怎麼會讓你把他們全部殺了,一個活口都不留,他恐怕沒想到”望著鳳于飛,梧桐目光灼灼,“你竟然留了我這麼一個活口,阿飛,為什麼?”
“我”鳳于飛訥訥的,看著一向溫柔含蓄的梧桐竟這樣的咄咄逼人,有些無措,半晌才道,“你、你知道的太多了。”
梧桐竟然從他木木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不知如何是好的苦惱和懊悔來,並不輕鬆的氣氛下鳳于飛一句苦惱的“你知道的太多了”讓梧桐有種莫名其妙的喜感。
她囧了一下,試圖把嚴肅的氣氛給找回來,正色道:“你救下我的時候難道不就該有這個覺悟了麼?怎麼,後悔留下我了?”
鳳于飛連忙否定:“不是,我沒後悔,我只是不知如何是好。”鳳于飛沉默著,似乎在斟酌該怎麼開口,他語速緩慢,十分認真的說道,“刺殺冀州王本來就是絕密,我以前執行過類似的任務。”他忽然放低了聲音,“這些根本不能讓人知道,但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