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出玉言當作準
翠深紅淺,嬌波刀翦。殿前見。
鳳儀宮中,冰清端坐在鳳椅之上,看著紫晴忙前忙後地指揮著一殿的宮娥、太監,裡裡外外地張羅布置。
為的,是喜迎新春。
這算是自冰清入宮為後以來,即將度過的第一個年頭了。
張燈結綵,燦紅織錦,似曾相識的場景,令冰清驀地想起了自己的孩提時代
——那曾是時常伴著清風左右,一起鬧騰著過來的光景。
可那個,從小就懂得好好呵護她的人,如今卻已然不在了;而自己身處於這等幽宮深闈之中,便也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若他一般,待她真心真意,給她舒心舒暢,無須她似今日這般患失患得,無須她似今日這般擔驚受怕。
這樣忖著,冰清不禁悲從中來,默默地垂下美眸,端起置於鐵梨高几上的一盞清茶,淺啜漫飲。
卻是,盡覺無味。
心下一嘆,只好擱下茶盞,再度還於高几之上。
肩上一重,冰清轉眼,驀地瞥見一隻有力的大手忽然間攬住了她單薄的身子,冰清只覺身子一輕,就已然被一聲不響就進得殿來的胤澤,雙手捧著給抱了起來。
胤澤自己在鳳椅上坐定,將冰清抱坐在腿上,對著一時眸色詫然的冰清,笑得明朗。
可不經意地抬眼,卻清清楚楚地見得一旁粉色宮裝的莫愁,居然冷冷地睥睨他一眼,弄得胤澤頓感陰鬱不已,他就奇了怪了,怎麼他才一進來就沒有人給他好臉色看的?
胤澤莫名非常,環著冰清軟軟的身子,低下頭,看著懷裡的人兒,竟也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兒,心境陡然沉重了幾分。
忖了忖,暗自猜度著,想莫愁今日所以忽有那般憎惡他的眼神,到底所謂哪般。
目光一轉,看定高几上的茶盞,一面說著,一面伸了手去將茶端了來:“咦,皇后喝的什麼茶?”
冰清道:“回陛下,冰清喝的是‘雪露’。”
淡淡答完,原以為胤澤再生不出好奇來,卻反見他作勢聞了一聞,“嗯,怎麼皇后宮裡泡得茶特別的香呢?正好,朕也渴了。”
冰清聽他這樣一說,正想讓莫愁沏盞新茶來的,可胤澤已然就著手中的香茶喝開了。
對此,冰清垂眸不語。
胤澤擱下茶盞,擁緊她,忽而道:“冰兒,朕有話想跟你說。”
冰清但言:“陛下有話就說吧,臣妾聽著呢。”
她雖自稱臣妾,可給胤澤的感覺卻是生冷一片,並不見有絲毫跟他親近的意味,反而像是無可奈何的敷衍。
“冰兒,”胤澤坦白相告:“今晨,早朝過後,朕先行去御書房,接見了向梅語。”
冰清只是聽著,清清淡淡地沒有言講,可在聽到“向梅語”三個字的時候
一生一世一雙人
冰清只是聽著,清清淡淡地沒有言講,可擱在火紅鳳裙之上的一隻纖纖素手,卻在聽到“向梅語”三個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微微輕顫。
其實,自莫愁方才將向梅語進宮來見胤澤的訊息帶給她的時候,冰清就已然開始慢慢在心裡做好了準備,她以為她做好了準備的。可殊不知,出自莫愁之口的竟遠不及她聽胤澤親口相告,厲害若此,單隻“向梅語”三個字,就足以讓她纖手一顫。
便是這一顫,透漏了她所有的心事。
胤澤迅速包住她的一雙小手,湊近懷裡的人兒,續道:“她是來向朕辭行的,她說,她打算隨父迴歸鄉里,所以,朕便封賞了一些錢帛予她,一併讓人沿途護送回鄉。
皇后覺得,朕如此安排,可妥當嗎?”
他想的又何嘗是問冰清“如此安排,可妥當嗎?”,他真正的目的,還是想讓冰清明白他的心意
——在他排除了任何人介入他們之間的任何可能的時候,這樣以後,冰清總該安安心心把自己交託予他了吧。
可在冰清的心底裡,卻有著另一重的思考,想胤澤定是知道瞞不過她,才將此事跟她坦言的吧,可若有朝一日,在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胤澤還會似今日這般坦誠嗎?
他明明就很喜歡向梅語,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而放向梅語離開呢?
如果說,離開的那個,才是真正能夠在胤澤心中牢牢佔據著一席之地的人,才是真正能夠留得住胤澤永遠的眷念的人,那麼,她情願離開的是自己。
就在胤澤靜靜地等著懷裡人兒的將會作何反應的時候,冰清微不可聞地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