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四平八穩滴水不漏,頓時就把宋渾的話題給掐滅了,倒叫宋渾再次訝然了一下,這才知道,卻原來這個(毛)還不曾長齊的年輕人卻是小覷不得的。
而這個時候,一直都皺著眉頭不太高興的宋璟也是突然開口道:“子日啊,前些日子,蕭嵩韓休致仕,朝野上下頗有些動dàng,衙門內外人心思動,更有某些人上躥下跳的不肯老實,而你於這種時候還能專心做事,親自帶人下去制定重修廣通渠的方案,這是很好的,不獨老夫,便是陛下,和朝中諸公,也都是看在眼裡的,以後就要這樣,不該自己摻和的事情,就不要摻和,只用心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足夠了。”
李曦聞言凜然危坐,畢恭畢敬地道:“李曦謹受教。”
而宋渾聞言則是瞬間漲紫了麵皮,過了片刻,他這才扭過頭去,道:“父親,父親這番話,兒子並不敢苟同,吾等皆天子之臣也,宰相亦天子之臣也,宰相人選,事關國運社稷,吾等既為天子之臣,豈能不為天子謀,豈能不為社稷謀耶?”
宋璟聞言微微皺眉,扭頭不肯答他,只暗地裡嘆氣。
於是宋渾自以為一言駁倒了自己的父親,當下意氣風發地轉向看著張果老,問:“既然說到宰相人選,渾敢問通玄先生,近日陛下召見,可曾向先生問及此事?”
“呃”張果老聞言微愕,竟是不曾料到此人行事說話如此犀利,竟有些不管不顧的偏執,如此場合,竟是開口就問這等問題。
略猶豫了一下,他笑道:“老朽只燒鉛鍊汞上略知曉一些皮(毛),這些國家大事卻哪裡知道什麼,陛下自不會問我。”
宋渾聞言點頭,沉吟了一下,才道:“渾有一事託付先生,萬望成全。”
張果老聞言眼睛一眯,其實都不用宋渾說他也猜得到對方的意思,但是當此時,他卻還是一臉和煦的微笑,問:“三公子有何事,且說來,若有能效力處,老朽自不推辭。”
宋渾聞言目**光,道:“太常卿韋縚,為人寬厚有風儀,處事公允而深孚眾望,更是出身名門,竊以為宰相之才也,只可惜無由以言與陛下。先生常shì君側,極得聖心,若陛下問及宰相事,候其有隙之時,先生可願為韋太常進一言否?”
“呃這個麼”張果老聞言有些沉吟難答。
太常卿韋縚,系出名門,遠了不必說,單只是他這一輩,韋斌、韋陟、韋由、韋縚四兄弟先後官登三品,於是四家同時列戟以示榮耀,被認為是“衣冠之盛,罕有其比”。
因為兄弟同朝為官,而且都是高官,再加上韋氏兄弟長於人事,因此在朝中一向很有美譽,甚至因為太常卿韋縚與太子李鴻走得特別近,堪稱是太子李鴻一派中的中堅力量,因此sī底下已經有人認為韋縚是一位將來必登相位的從龍之首。便是這一次,在蕭嵩和韓休同時罷相,宰相之位懸空之後,他也是候選者之中極有實力的一位。
別以為太常卿好像就只是管一管宗廟啊禮儀啊之類的事情就完了,在平日裡,他或許並沒有太大的執政權力,但是一來他負責與朝廷宗室勳貴們相關的事情,很容易就能積攢起極為強大的人脈,二來太常寺身為六部九寺之中的第一寺,太常卿的位置也只是僅次於六部尚書而已。所以,太常卿這個位子上,反倒是最容易出宰相的。
但是在眼下這個時候,玄宗皇帝還沒有下定心思選好人,張果若是肯開口的話,玄宗皇帝也許會參考一下,但是要知道,玄宗皇帝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張果一個道士,即便再怎麼受寵信,若是突然開口提及國事,只怕玄宗皇帝還是會忍不住心有不喜的。
若是為了某個重要的人,張果興許還會願意冒險一試,權作盡一份心力,但是毫無疑問,宋渾沒有這個資格。所以,張果便有些不好回答了。
就在這時候,宋璟卻已經是忍無可忍,突然便拍案而起,“夠了”
第四卷 轉運天下指掌間 第十五章情關難過
第十五章情關難過
眾人都吃了一驚,只見老爺子鬚髮皆張,雖垂垂老矣,卻仍是威儀不減,此時他怒指著宋渾,大聲斥責道:“你以為自己是誰,也敢幹預朝政耶?”
他拱手衝東北興慶宮的方向遙遙一拱,大聲道:“用誰,不用誰,怎麼用,用多長時間,那是聖心獨運的事情,豈容你一個小小臣子胡亂(插)手,更不用說滿嘴裡胡沁為父警告你,休要以為你自己就是個什麼人物了,開口朝局,閉口宰相,你不配”
然後,就在宋渾的目瞪口呆之中,老爺子伸手往門口一指,大聲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