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父親我”他開口yù辯。
“出去”老爺子並不容他開口,看他此時面堂發紅,xiōng口臌脹不已,顯是動了真怒。
宋渾還待再說,宋升已經站起身來走過去從後邊拉了拉他的衣袖。
猶豫再三,宋渾極是不解地與自己的父親對視著。
在他想來,實在是不理解父親為何會對自己發火,因為從頭到尾,他自覺都沒有做錯什麼。甚至於在他看來,更應該承受父親怒火的,該是自己那個頂著宋家長子的身份最受陛下厚恩卻一直都無所作為的宋升才對——若不是自己一直在努力支撐,單憑他宋升,只怕宋家的衰落已經是早早晚晚的事情,而自己為了整個宋家奔走,又有什麼錯呢?
但是最終,在扭頭看了張果老一眼,見他只是老神在在地眯著眼睛,並沒有絲毫出來勸架的意思之後,他還是隻能憤而甩開宋升的手,拱手施了一禮,道:“那兒子告退。”
然後,他面帶怒火地轉身往外走。
走過李曦的席前時,他頓了頓腳步,他神sè複雜地深深看了李曦一眼。
在他想來,或許自己該提前一步拜入張果門下?若是自己成了張果的入室弟子,再輔以宋家三子的身份,那時自己在朝堂上的話語權將毫無疑問的獲得極大的提升但是偏偏,這個李曦居然被張果看中,並召入門下了
在此之前,他自己倒也並不是沒有想到過要借用這位通玄先生的力量,並希望用他的力量去影響當今陛下,進而影響到宰相的任命問題,但是究其內心,卻到底還是覺得這張果畢竟出身草莽,雖然眼下他極受陛下的寵信,但到底沒有什麼根基,出身也卑賤,利用一下倒可,若說拜師,他還真是有些不屑。
此時想來,他倒是忍不住微微有些後悔。
但是當著眾人的面,他臉上有的,卻仍舊只是傲然。
等他快步走到門口,自己動手撩開暖簾出去了,宋果奴突然就撥出一口氣來,他拿手拍著自己的xiōng脯,雖只是少女初長成,但吃她自己這一拍,卻仍是顫顫巍巍。
扭頭看到這一幕,李曦忍不住就覺得喉嚨發緊,然後趕緊低頭喝酒。
這時候宋璟頹然地坐下,卻是忍不住嘆息道:“吾不知其死矣”
張果老聞言淡淡一笑,道:“還年輕,你再看顧幾年,就會好多了。”
宋璟聞言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再無一絲興致,只是滿面的頹然之sè。
眸光眨動間,宋果奴已經機靈地起身跑了過去,在自己爺爺的席旁shì立,乖巧地道:“爺爺,張爺爺說的對啊,三叔還年輕嘛,您可以教給他呀,千萬不要為他而氣壞了身子才好,來,奴奴給您斟酒好不好?”
聽到這丫頭似模似樣地評價說自己的三叔“太年輕”時,宋璟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著對張果老道:“我這一生,兒子女兒孫子孫女一大堆,獨獨她是個最乖的”
然後從宋果奴的手裡接過杯子,舉杯道:“好,既然我果兒為爺爺斟酒,我就再與你張爺爺喝幾杯。”言罷,一飲而盡。
至此,宴席的氣氛終於稍稍緩和。宋果奴本就生得惹人疼,這會子又上躥下跳地哄自己的爺爺開心,活蹦亂跳的,不一會兒就哄得老爺子開懷起來,倒是連喝了幾大杯。
等到宴席終了,張果和李曦告辭而去的時候,他已經是帶了六七分醉意了。
於是便由宋升代他送張果出門,李曦隨在後面,卻被宋果奴悄悄伸手給拽住了袖子,兩個人放慢了腳步,眼看著與前面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她踮起腳尖兒趴在李曦耳邊道:“小師傅,記得要陪奴奴去賞雪哦,奴奴新作了一條蜀錦裙子,可好看了,還不曾穿過呢,到時候就穿給你看好不好?”
李曦並沒有喝太多酒,此時境況,便連微醺都談不上,但他聞言之後還是下意識的在小丫頭嫩嫩的臉蛋兒上掐了一把,笑道:“好。”
他這一下,若是長輩對晚輩做出來,自然是喜愛的意思,但是在兩個年輕男女之間,卻有些近乎調戲了,因此隨shì在兩人身後的兩個丫鬟眼中便不免都有些震驚之sè,不過小丫頭自己卻只是突然有著一瞬間驚悸一般的羞赧,隨後便又平靜下來,並沒有絲毫不悅的意思。
那雙細長而嫵媚的眼睛,一瞬間媚光瀲灩,薄薄的嘴chún兒抿得緊緊的,嬌嫩的臉蛋兒若染丹蔻——竟是突然媚huò之極。
李曦抬手拍拍自己的額頭,衝他lù出一個微帶著些歉意的笑容,然後便轉身去追宋升與張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