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放下請柬,扶住他,誠懇地道:“我非高祖,先生亦不是蕭何,只不過,家中的生意,來往的交情,以及和蜀州那邊的聯絡,等等事務,可都有賴先生呢。翌日李曦若能騰雲而起,必不敢忘先生贊畫之功。”
李逸風站起身來,鄭重地點了點頭。
李曦見他解開了心結,便笑著把一份拜帖遞過去,“這個岑參,我見過,若有可能,倒是可以結交一番。”
李逸風接過去看了看那拜帖,衝李曦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然後猶豫了一下,他才道:“有件事情,要與公子商量。”
拜帖翻檢完了一遍,李曦今天的差事就算是完成,然後便愜意地端起茶盞來小口抿著茶水,衝李逸風擺擺手,道:“有什麼事情,先生坐下說。”
要擱在以前,李逸風做事儘管總是十分用心,但是他在李曦面前,卻向來都是並不拘束的,畢竟李曦翻過天去也只是個從九品,而他李逸風在投靠李曦做幕僚之前,也是個從九品,而且要論起在官場裡打混的資歷,他比李曦可是強出了不知多少,所以,儘管是心甘情願的投入李曦門下做起了幕僚,但一個做官多年的人骨子裡的那抹論資排輩得出來的驕傲,卻總還是有的,因此,他便每每總是跟李曦對坐而談的。
可是這一次,儘管李曦還是習慣性的讓座,但李逸風聞言卻只是笑笑,卻並不坐下,而是站在李曦一側,略帶些恭敬地道:“門下想著,眼下公子在長安的地位越來越高,往來的地方人家也就越來越多,因此,不管是拿來充一充場面也好,抑或是可以有人貼身保護公子的安慰也好,府上是不是都該招攬些人手了?”
聽到“門下”這個詞,李曦先就是一愣,再看他居然站著跟自己說話,而且還面色恭謹,就想要開口讓他不必如此拘謹,但是猶豫了一下,又覺得這個話不能說。此前他自稱老夫,卻是自恃客卿的身份,眼下突然改稱門下,這可就是以寄食者自居了。不過,或許眼下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應該是找到那種專心為自己打理家事的“蕭何”的感覺?
想了想,李曦決定還是不動聲色的為好,等過一陣子,他自己心裡完全明白過來了,到時候也不過就是幾句玩笑話就足夠了。
當下他點了點頭,“招幾個人手?先生是說打手?”
李逸風聞言笑笑,“雖不至於說是打手,但好歹也得能護持得公子周全才是。”
李曦想了想,覺得這事兒不錯。
在蜀州晉原的時候,一來自己上頭有的是保護傘,而且柳老爺子還根本就是專門負責管理治安的,不會有人敢找自己的茬兒,二來呢,蜀州那地方小,幾乎是東城有人剛打完架,西城就已經都知道了,也壓根兒就不會有人敢亂來。
但是眼下,這裡可是長安啊。雖說天子腳下,治安甚至比蜀州都要好,但這裡一來龍蛇混雜,指不定哪天就會碰上什麼人,二來這裡多得是世家貴胄之類的,雖說大唐士族以傳,大多數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裡出來的少爺公子們,總也是風度翩翩有很高文化修養的,並不像前世的時候電視裡演的那樣滿街都是惡少,但是畢竟大家族的基數那麼多,個例是必然會出現的,而且即便是文化修養很高的,也未必就是老實到不會欺負人的人啊。
更何況,自己眼下似乎正處在風口浪尖上,話說就在這兩天,甚至已經開始有人到國子學門口去找自己了,幸虧那地方特殊,只是出去了一個助教呵斥幾句,那幫人就趕緊走開了,並不敢真的衝進去找人,但畢竟,這也是個不好應付的苗頭。
於是當下李曦便點點頭,同意了這件事。
“既然如此,那先生就多費些心,乾脆招幾個武林高手來。”
想一想,身邊隨身帶著幾個功夫高強的保鏢,滿長安城晃悠誰都不敢惹,那是多愜意的一件事啊——想到招攬幾個武林高手,李曦就不知不覺的想起上輩子看得那些武俠小說來,這就不由得心裡有些飄飄然。
要是再過幾年,估計阿早在軍中也該歷練出來了吧,到時候,乾脆就把他叫到長安來。
李曦心裡頭胡思亂想著,這邊李逸風卻已經忍不住愕然,問:“武林是什麼東西?”
第二天是八月二十九日,正是李曦當初跟蘇晉約好了拜訪的日子。
這一天雖然李曦照舊上午下午都有課,但下午的課只是練字,偶爾耽誤一晌倒是不礙事,最關鍵的是,今天是蘇晉這位吏部侍郎輪休的日子。
於是上午放了學回到家裡,吃過午飯,又略歇了一會兒之後,李曦便坐了車去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