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說了這事還不信,惠妃娘娘如此小量的人,怎會薦美人給玄宗,薦唐玉環差不多。
但今日看見花闌來給皇后娘娘請安,江採兒這才不得不信了。
花闌,現在的花美人,是惠妃娘娘最貼心私密的婢女。惠妃娘娘這次再度懷孕,雖是吸引了皇上目光,但也預示著她又有十個月不能侍寢了。
既然如此,不如將貼身宮女送給皇上,花闌是蕙心宮宮女中最具姿色的,想必能吸引皇上時常過去蕙心宮。
後宮女人的算盤,打得真精明,也真可憐。
江採兒淡淡地嘆了一口氣,無聲地喝茶,默默地想,這樣也好,連花闌都翻身做主子了,只怕唐玉環會更加耐不住。
許是有花美人在場,鳳鸞宮內的妃嬪們雖是目光冷淡,眼神忌怨,卻還嘴上抹了蜜一般地說了幾句恭喜惠妃娘娘的話,
要多假意,就有多假意。
偏偏花美人還跟看不出似的,穩穩當當地替自己的前任主子接受了各方的問候。
大家見花美人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想著她做久了奴婢,難免覺得為難她便沒什麼意思,也都不說什麼刻薄的話。
皇后亦和煦地說:“果真是蕙心宮裡出來的丫頭,真是個省心又懂規矩的!”
這句話說出來,不知道皇后是想表揚誰,但結果是,誰都沒表揚到。
要不是眾所周知皇后本身就是個軟弱的主兒,這句話很有可能就被理解為是語中帶刺的反諷了。
麗妃至始至終一句話沒說,擰著眉心聽完了一干人虛情假意的奉承,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很是熨帖地說:“不過這懷了孩子也得注意啊,像是什麼夾竹桃花兒啊,麝香丸子啊,山楂丹兒什麼的,可得少碰呢!不然,傷了胎氣可就不好了!”
她微微一笑,接著又說:“不過啊,惠妃娘娘是生過好幾個孩子的人了,這些小事兒,想必她也是清楚的!”
花美人恭順道:“是,奴婢定會向娘娘轉達麗妃娘娘的好意提醒!”
麗妃說話的瞬間,江採兒瞥見好些個妃嬪的臉色起了異樣,怕是說者故意,聽者有心吧!不知道又有哪些蠢貨準備去冒險了!
正想著,唐玉環卻忽然驚慌失措地衝了進來,竟還不及給皇后和眾位妃嬪拜安,便大呼道:“皇后娘娘,出大事了!蕙心宮出大事了!”
屋內之人皆是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麗妃娘娘,她極其古怪地揚了揚嘴角,眼睛裡是遮不去的幸災樂禍,譏誚道:“這大早上的,你家惠妃娘娘又是演的哪一齣啊,不會是不小心摔倒了吧?我們可都在這兒呢,沒人去害她!”
江採兒皺了皺眉,有什麼事竟然輪到唐玉環來闖鳳鸞宮了?
唐玉環看了麗妃娘娘一眼,突然像見了鬼一樣,慌忙往後縮了幾步,極力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麗妃察覺出了異樣,微微眯了眯眼,冷聲道:“你躲什麼?”
皇后形同虛設地咳了一聲,說:“你是蕙心宮的宮女吧,有話便直說!”
唐玉環哆哆嗦嗦,尚未開口,臉就全白了,像是遭受了極度的驚嚇:
“皇后娘娘,就在,就在剛才,長子光王,太子和鄂王潛入蕙心宮,在惠妃娘娘和小皇子的吃食中下了藥。小皇子昏迷不醒,娘娘見了紅。太醫說,估計小皇子和娘娘腹中孩兒都保不住了。”
全場驚愕。
皇后也是一臉的驚怔:“這,他們只是三個孩子,怎麼會去殺人呢?更何況還是惠妃腹中的胎兒?”
麗妃和皇甫德儀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甫德儀幾乎失了魂魄,而麗妃忽然便向席中靜默不語的花美人:“你這賤人,你一定知道,武氏究竟有什麼陰謀!我的太子怎會去害她的胎兒!”
周圍的宮女慌忙上前攔住,花美人嚇得花容失色,一瞬間便嚶嚶地哭了起來,慌忙辯解:“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來的時候,什麼事情也沒有聽說。”
麗妃聽言,又惡狠狠地看向唐玉環:“你是惠妃身邊的人,你說這些謊話騙人,有何目的?”
唐玉環慌忙道:“奴婢所言都是真的,蕙心宮內現在是亂成一團了!惠妃娘娘下令將三位皇子全綁了,關在柴房裡,還說要重重發落呢!”
江採兒微微眯眼,唐玉環看上去很害怕,眼底卻異常的平靜,如此大的風波,她一個小宮女怎會一點兒不緊張不慌亂。
而且,就算三位皇子真做了十惡不赦的事,也輪不到惠妃娘娘來發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