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範圍。
拿到平時說,這說法也算有理有據,但換到蕭定可能病重不治的眼下,就未免有些不通情理的固執了。
宰執們中有脾氣大的立刻回應,將王廂用罵了個狗血淋頭——如今皇帝病重,家事就是國事。真要有什麼變故,你一個小小的司禮監可擔當得起?
王廂用想想也有道理,可斯事體大,只能回宮請示皇后娘娘。
皇后周氏,性情溫和,為後十數年,從來不聞朝事。蕭定被囚時,周氏被送入寺廟中帶髮修行,也是靠這份與生俱來的低調順從保住了性命。蕭定復辟後,將她和尚存的妃嬪接回宮中,並對蕭謹的妃子來了個依樣畫葫蘆,也統統送入廟裡青燈禮佛,也算是他對蕭謹的禮尚往來。
周皇后聽王廂用這麼一說,心中反覆斟酌,最終命令敬王以太子的身份,入宮侍疾,算是給了宰執和百官一個交代。
而這個姍姍來遲的決定也最終透露了一個讓眾人震驚不已的資訊,那就是——蕭定的病情發展出人意料的迅速,很可能已經有性命之憂。
太子入宮說是侍疾,但實際上以太子之尊是不需要親手服侍或者熬藥之類的,所謂的太子侍疾不過是需要太子時刻守在病榻前。為什麼需要他守在這裡呢,就是要在皇帝偶爾清醒的時候,有什麼事情可以馬上交待,有什麼話可以馬上說,換言之,方便交代後事。
楊如欽得知一切,心中驚駭難當。
傳說蕭定病發就是因為看了他遞上的奏摺,一封是和談事成,一封是陳則銘陣亡,人們說得有鼻子有眼,個個都跟親眼見到一樣,說蕭定看完這兩份摺子,人馬上不行了,很正常啊,好容易和談成功,突然發覺最重要的邊將死了,弄不好辛辛苦苦弄的和談又要泡湯,誰能不急啊。這樣憂心國事的君王很難得,只可惜身體不行,人們說起來都唏噓不已,雖然大都不明真相,但希望蕭定能就此趕緊康復的還是大有人在。
楊如欽當然用不著聽這些純屬無稽之談的分析,他只覺得困惑,自己分明是特意將兩封奏摺分開送上京的,為什麼蕭定居然還是同時看到了。
他不知道蕭定起先因為身體關係一直無法正常處理朝務,連續多日的奏章都沒有及時批閱,而是累積堆在他的案頭,只要有人不留神碰倒了,那順序便打亂了。是以雖然他為錯開這兩個訊息而煞費苦心,可無巧不成書,這幾份奏章最終還是被放到了一起,並被蕭定一先一後的看到。可見人算不如天算。
事已至此,楊如欽也顧不得休息,立刻入宮求見,卻沒見到蕭定,倒是敬王聞訊迎了出來。
待詢問病情,原來是蕭定因為一時太過激動導致的毒氣攻心。之前太醫們一直用藥物控制的毒此刻再也無法抑制,只能眼睜睜看著萬歲一日重過一日的昏沉不醒,整個太醫院全然束手無策。
蕭定身上的毒大家是知道的,但來歷卻從沒聽他提及過,敬王恨道,也不知道是誰這樣大膽,敢如此殘害天子血脈。
楊如欽得知蕭定仍在昏迷中,心中失望,只得退回府邸。回到家中,家人呈上來一封信,說是剛才有人送來的,讓大人親啟。
那信封上空無一字,捏起來也極薄。楊如欽開啟一看,裡頭只有一張信箋,孤零零寫著一行字, 字型熟悉得很。他駭得幾乎跳起,定了定神,連忙將接信的下人叫進來詢問,那下人應答,說送信的人自稱是陳府的管家。
楊如欽心頭砰然,任他聰明一世,卻也想不通為什麼面前這封信上居然會出現陳則銘的字跡。難道陳則銘未死?不可能啊,他分明見過陳則銘的棺柩,還在他靈前拜祭過,這難道青天白日,還會鬧鬼不成。
楊如欽想了一陣,倒也不怕,喚人備了轎,出門直往陳府而去。
此刻的蕭定朦朦朧朧躺在床榻上,他看起來是一直昏迷不醒的樣子,但其實很多時候還是有意識的。有時候他聽到敬王在低聲叫他,有時候太醫握著他的手腕號脈,他都知道只是說不出,那種疲憊和寒意讓他覺得渾身的意志都不夠用了。
寒毒發作的時候,他蓋上三床棉被也還是發抖,骨頭都凍成冰似的戳得身上直髮痛,這時候他常常會看到一個人,站在他床前,低頭俯視他。
蕭定幾乎要發怒,你得逞了,高興了,這是不是如你所願了?
那個人披著盔甲,腰中掛著長劍,默默無語。
蕭定越發咬牙切齒,人們都以為他是痛成這樣,其實他是恨意。
有時候屋裡人多了,那個身影就退到屋角去了,他從不在有人的時候到他面前來,蕭定偶然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