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去。
也正因此,此次徵兵速度驚人。
然而有兵無將才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朝中的高階將領或戰死沙場,或下落不明,待眾多勤王軍隊到達之後,誰來統帥誰來帶兵才能退敵,才成為了真正影響大局的關鍵點。
蕭謹的小金庫只有一個,徵兵也不可能無限制地徵下去,這一千萬兩花掉了,如果還不能退敵,天朝的處境就不僅僅是尷尬了,也可能是覆滅。
蕭定左右權衡,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而匈奴大軍的鐵蹄卻時刻在逼近。
傍晚,蕭定終於叫來了楊如欽。
楊如欽如今也年近三十了,他此時已經比死去時的楊梁更年長。長大後的楊如欽跟楊梁依然有些神似,但眉目上已經不那麼相像,和楊梁的溫潤不同,楊如欽的目光是銳利的,鋒芒畢露。他不怕傷人。
做重臣有時候就需要這種氣魄。
楊如欽早料到蕭定叫自己的來意,兩人略談了當下軍情,楊如欽道:“萬歲是打算堅守了?”
蕭定冷冷哼了哼:“那一班懦夫。”
楊如欽道:“匈奴不日即到城下,萬歲此舉很是危險。”
蕭定微微嘆息:“自太祖立此地為京,多少人的心血才造就今日的繁華勝景,遍地紳豪,往來風流,給蠻子平白奪去,牛嚼牡丹地糟蹋讓人怎麼甘心,何況此刻勤王軍已在途中,形勢未明,怎麼能不戰先退。”
楊如欽道:“萬歲此言有理,萬歲真如他們所說的南巡,必然引發軍心浮動,那這京城是必定守不住的。”
蕭定道:“可縱是朕留守此地,又該如何退敵?”
楊如欽神情躊躇,卻不說話,蕭定道:“朕賜你無罪,但講無妨。”
楊如欽道:“萬歲其實也想得到,此刻軍中無帥。”
蕭定道:“朕近來簽發的任命數不勝數,這其中便一個帥才也沒有?”
楊如欽道:“身為主帥,能要服眾,智要超群。”
他頓了一頓,又道:“而這也不過是平日裡說的帥才罷了。”
蕭定惱道:“就知道你言下另有他意,直說吧。”
楊如欽嘆道:“匈奴主帥是右賢王律延,這王位是多年戰役中磨練出來的,此人奸詐強悍,此刻隨便提拔一個人無論如何是敵他不過的。”
蕭定沉默了,兩人對彼此的話心知肚明,卻誰也不先提那個名字。
隔了片刻,只聽蕭定輕笑:“朕該慶幸,到底沒殺他?”
楊如欽伏倒在地:“萬歲聖明。”
楊如欽離去途中,看到階前那個身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詫異了。
他這才明白蕭定方才的猶豫不過是做戲,實際上該怎麼做他早有定奪。是非輕重顯然這個人早想清楚了。所以這邊他們還在商量,那邊人已經應召入宮。之所以非要與自己走這麼個過場,不過是為了保證將來在廷議上能獲得自己的支援。
他這麼獨斷專行便不怕錯了嗎?
這麼想的楊如欽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做大事的人只能一意往前,懷有恐懼不斷回頭的人是不能成事的。而這個人在這麼多年的執政生涯中能無數次地把自己的個人意志推行到底,只能證明這個人心夠硬手段夠狠,對於一個帝王而言,在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的同時,這兩者亦不可或缺。
那個久已不來上朝的人弓著身體,似乎因為疲態太盛而難以支援。楊如欽止步躊躇了一會,悄然改道而去。
此刻天色已經開始黑了,簷邊的雲頭陰沉沉的,重得幾乎要壓下來,太監們提著燈籠四處奔走,忙著點燃各處懸掛的宮燈。
前面宮門處跑來一個黃門官,躬身對他道:“大人可來了,宮門就要關了。”
楊如欽回過頭。
他此時已經繞過幾個門樓,距離蕭定的御書房已經相當遠,那個立在階下的身影自然也是看不到的了。
第五章
這時候,陳則銘在殿外已經候了很久。
他府中今天突然來了位黃門官,傳天子令召他入宮,哪怕再三託病也不成。最終陳則銘只能換了官服,坐在轎中跟隨對方來到許久不曾踏入過的禁宮。
待入了宮門,那宦官又道萬歲體恤他的病情,特准許他在宮中乘坐步輿。那中年黃門邊說邊笑吟吟瞧著他。這是多麼大的恩典,一般人聽了總是要客氣兩句的,可眼前這個人卻似乎是習慣性地拱了拱手,便再無話語。
那宦官愣了半晌,才驚訝地收回了目光。
到了御書